那么,这个时代,自己到底该认为自己是南宋之人,还是汉人?
如果有一天,有人继续劝自己“灭元复宋”,自己面对的敌人,会是如孙掌柜这样的北地汉人吗?
是哪个环节的逻辑出现了问题?
小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落,淅淅沥沥。
在甄鑫与孙掌柜的茶室不远处,另有一幢小屋。
屋内既没有丰盛的酒菜,也没有扑鼻的茶香。只有略显昏暗的烛火之下,四个脸色各异的男子,与数盏早已凉透的清茶。
“咚、咚……”门轻轻敲起。
“进来。”一个年近五十,有着三绺长须的男子轻声说道。
这位是杨家的家主杨景昌。
大老潘推门而入,对着长须男子躬身而礼,“家主,甄公子已在茶室相候。”
说着,又对其他三人拱手见礼。
三人之中,只有一个阔脸男子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那,一起去见见?”杨家家主问道。
“见是可以,但是该用什么章程?”宽阔的脸上写满褶子的陈家家主问道。
“哪需要什么章程?听话,就养着。不听话,让他滚蛋!”说话的是屋里唯一的年轻人,年龄比大老潘还小,气势却比年纪最大的杨家家主还足。
另外一个瘦瘦高高的尤家家主,却沉默不语。
“基本的章程,还是需要的。”杨家家主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人请到广州,若是没有一些该有的收获,又何必如此折腾呢?”
年轻人冷笑道:“你们广州人,就是不爽利!一件简简单单的事,非要搞得那么复杂。”
“我似乎记得,蒲家也是出自广州吧?”陈家家主淡淡地说道。
年轻人神情一滞,怒视陈家家主道:“那又如何?蒲家主上正是看广州此处,地杰人却不灵,不足以谋事,才迁居泉州,才有如今的蒲家!”
陈家家主正待反唇相讥,瞧见杨家家主轻轻地摇着头,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尤公,你觉得如何?”杨家家主问道。
瘦高的尤家家主,眼皮微敛,拱手说道:“一切听凭诸位吩咐。”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
“这位甄公子,为人如何?”陈家家主问道。
大老番略微思索,答道:“为人还算敢于担当,只是对钱财比较看重。”
“而且,在吃的方面,颇有讲究!”大老番又补充道。
年轻人一声嗤笑,“一个贪财好吃之徒!能成什么事?”
“未必。”陈家家主说道:“有所求,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就怕他水泼不进,针扎不透,就会让人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