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没有孟欢的声音,显得太安静了。他急着从百里外赶回来,不就是急着见老婆么?现在,人还不在。
蔺泊舟筷子一掷,发出铿锵的脆响:“哪座酒楼?”
下人:“王爷是问——”
“陈家的表少爷,”蔺泊舟站起了身,影子落下来,眼皮垂着,“在哪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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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明月高悬。
城内气氛喧嚣,点着几盏暗灯,时不时有人走来走去。
一盏精致的宫灯点着微光,照引着行路的干净鞋履,快步朝暗巷的酒楼走去。
最后,人群停在铺着青石板的门口。
里面,隐约传来沸腾的人声和响动,蔺泊舟抬了下手,示意下人都在外等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官,喝点儿什么?有酒有肉,靠里侧还有座。”小二匆匆走上来,不过他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人穿着极华贵,能看出衣衫材质极昂贵,暗纹袖口探出的手指骨节分明,往他手心丢了块碎银,声音低:“有友人在。”
小二忙说:“爷,您请!”
十分热火朝天的酒楼,东倒西歪地坐着各色客人,桌上摆满了酒瓶和花生瓜子壳,酒气熏天。他们对门口到来的客人并未递去目光,视线都集中在高台上的花旦,那女子纤纤素手,语气哀婉,唱着一支曲子。
《征人泪》。
也许是座下太多人共情,纷纷喝酒,吵嚷,热闹非凡。
蔺泊舟眸光内敛,先将整座酒楼扫视了一圈,楼台上趴着个捂着脸的脑袋,他视线本来散漫扫过,此时停下,扫了回去。
那个脑袋就这么趴着,醉得五迷三道,目光望着台上的花旦,一会儿猛地拍拍桌子,示
意祝东:“啊,打仗的人怎么这么苦啊!”
“……”
画面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蔺泊舟把孟欢从酒楼拎回来那次。他唇角不觉抬了下,鞋履踩上楼板,年久失修的木楼被踩得嘎吱作响,他朝孟欢的座位走去。
孟欢背对着楼梯,能听见气壮山河的醉音:“这谁做的词?!好虐心,完全刻画出了等待丈夫打仗回家的妻子的悲伤心情,赏,当赏!”
“嗯,确实作的很好,”祝东眉眼沉思,“陈兄弟,我此刻也想到了一首七律,叫《出关》,意境悲凉,我念给你听听。”
他转过身,想把酒杯斟满。
只不过倒酒时,一扇高大的影子落下来,背住了油灯的光,让桌面陷入了一片黑暗。
“谁啊?”祝东恼怒抬头。
——他声音戛然而止。
一旁,撑着发烫的腮帮子,两眼醉的盛满春水,眉眼敷粉的孟欢,正准备掏银子给花旦打赏,可始终找不着兜,只好转头看祝东:“……你诗呢?念吧。”
祝东眼睛发直,张嘴,直接结巴了。
孟欢顺着他的目光,意识到了,背后有人。
“……”
一股莫名≈30记340预感传来,孟欢缓慢地转过脸,先看见青色雅正的衣袍,耳颈漆黑的乌发,男人微微滚动的喉头,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才是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夫——”
孟欢没喊出来。
他捂住唇,打了个小小的、软软的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