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门生意根本不用操什么心,也没有波动。
罗广亮和小陶既用不着请客送礼,费力讨好,也用不着去搞蝇营狗苟的勾当,干什么有可能触碰法律风险的事儿。
他们依仗宁卫民的人脉,轻松得很,只要每天管着车夫老实干活,收收钱就行了。
何况国内通货膨胀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收外币不但是最划算的事儿,兼具保值效果,还存在着一定的涨价空间。
他们的收费只要上涨一块钱,由此增加的收入对于哈德门来说,那就得多拿下一个大工地才能补齐。
所以说,躺着挣钱的和爬着挣钱的完全不一样。
罗广亮和小陶这神仙日子那真是一个滋润,足够哈德门馋掉牙的。
十块钱一杯的洋酒又算得了什么啊?
罗光亮真不是喝不起,只是他单纯的不喜欢罢了。
在他看来,洋酒都有一股子甜不索索的怪味,喝那玩意跟喝咳嗽糖浆的。
与其让他受这种洋罪,他宁可去喝这里卖五块钱一瓶的喜力啤酒。
那酒的啤酒花味道够浓,他倒是挺喜欢。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他成了隐形的富翁,在马克西姆餐厅就有点不受待见。
既不如点香槟、红酒的洋人那么受重视。
也不如那些花着公款,动辄就要开皇家礼炮和O的官倒受欢迎。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去正式的座位去坐,感觉自己一个人要占了一张桌子过于厚颜无耻。
他便只有就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点燃一支烟,手握一杯啤酒,看着杯中的泡沫幻灭,默默咀嚼自己的内心秘密。
…………
这天晚上八点,张蜜又出现在了舞台上。
坐在吧台前一直没精打采的罗广亮立刻情绪亢奋起来,他总算把她等来了。
张蜜走上舞台,笑容很亲切。
因为她也看见了他。
那美丽的微笑虽然不是献给他一个人的。
但在她注视他时,水汪汪的眼睛里分明充满柔情。
会有第二个人看出这种柔情么?
罗广亮不相信。
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柔情有时只是出自歌者的舞台技巧。
不过张蜜似乎听取了他的意见,今天已经不是单纯模仿了。
选择的曲目还是张嫱的歌,但她开始用自己的嗓子演唱。
不但自然流畅,也显得更加自信了。
尤其舞台上的张蜜,今天还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假小子一样的头发用摩斯打了个造型,看起来潇洒、庄重、恬静。
果不其然,这让客人们的反应比起以往要积极得多,认真听歌的人明显多了,掌声也要更热烈。
至于罗广亮,更是听得入迷,每看她一眼都要仰脖儿灌一口啤酒,难以持续注视她。
可说句实话,他已经完全品不出啤酒的味道了。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历,他的心里,此时此刻仍在反复地品味脑海中的片段记忆。
此外,他还幻想着站在张蜜的角度,该如何来评价他自己。
他渴望获得她的注意乃至尊崇。
他感到那张单纯的面孔给了他渴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