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宁卫民顺手剥了一层皮去,留给街道缝纫社的,只有八九块一件单衣,二十几元一件大衣的制作费。
也足够李主任、边大妈和苏锦乐得屁颠屁颠的了。
他们粗略一算,每月按二百件算。
由苏锦带着五个手艺好的临时女工一起干,足能应付过来。
如果刨除工人的加工费,差不多还能给缝纫社挣个上千块。
乖乖!这都够给十几个人发整月工资的了!
根本不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而是天上砸下来的肉饼啊。
而且滋滋冒油,嗷嗷闪光!
于是在得到宁卫民保证,至少两年内不会缺活儿的承诺下。
李主任和边大妈毅然决然扩招了十个人,并且他们还做出了一个颇具前瞻性和魄力的决定。
花三千块钱买了一台半旧的整熨机和一台二手锁眼钉扣机,来增强制衣能力。
说白了,鸟枪换炮了!
自此开始,缝纫社就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手工作坊了。
反而有了点机械自动化的意思。
连带着宁卫民的其他活儿都跟着受益。
甚至如果不讲道德和良心的话。
宁卫民完全可以直接剽窃,完全照办皮尔·卡顿的服装设计,让缝纫社用国产布料生产。
只需随后拿到市场上倒手去卖,他即可轻易获得丰厚的回报。
还有烟酒店那边。
由于经济向好,直接刺激了社会对于烟酒的需求量。
今年年底的旺季,比起去年年底的大提价来,行情一点不差。
再加上许多老百姓不惜从嘴里扣钱,从衣服上省钱,一年到头就盼着能尽快攒够钱买台彩电或者是收录机。
家电业务也随之爆棚。
毫不夸张的说,一进入12月份,张士慧两口子都快忙飞了,足不沾地的给宁卫民挣钱。
不过反过来,恰恰是因为这段时候生意好得没边了,有好几天,宁卫民都对接张士慧的电话存有心里阴影。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没能兑现为烟酒店招工的承诺。
实事求是的说,倒真不是他没当回事,而是真找不着合适的。
本来他好不容易才找着两个性情合适的待业青年。
可没想到,一位干了没两天就被家里给叫回去了。
人家爹妈说宁可饿死也不让孩子干个体,怕学坏。
另一个倒是挺踏实,可干了十天,就发现这位老咳嗽,止不住的那种呛咳。
后来去医院一查,好家伙啊,居然查出肺结核来了。
给张士慧当场吓一半死,生怕自己也被传染,他赶紧给了一个月工资送走了这位瘟神。
所以宁卫民一接张士慧电话,就得落埋怨,就得挨数落。
张士慧跟他抱怨,说自己连学车练车的时间都没有了,还说连累自己媳妇还得老跟单位请假。
不是催宁卫民快点再找人,就是老逼着他去烟酒店里帮忙。
可宁卫民的时间几乎都被雕塑展的事儿占据了。
何况插手烟酒店,他历来也都是负责战略性指导,哪儿有空去忙这样的小事啊?
无论是敷衍还是拒绝,都让他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