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乾隆爷气笑了。
果然歪了就是歪了,怎么掰都也掰不会来,残了就是残了,再怎么长也长不出脑子来。这“傻鸟”瘟疫的杀伤力果然巨大,原本好好的一个皇子,脑子竟然活活被鸟给叼了去,麻痹连借口都想不出个像样的来!
“你不知道英华殿是后妃礼佛的地方吗?你难道不清楚皇后已迁居于此吗?!来英华殿烧香?莫不是还想在祭扫肖氏的同时跟你的皇额娘叙叙旧?聊聊你们当年是如何的不对盘?如何把诺大的紫禁城搞的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五阿哥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承认他就是来跟皇后叙旧的,或者说他跟皇后之间有什么孺慕之思、有什么舐犊之情。当初他们两拨人马恨不能见面就掐的架势,在这紫禁城里可不是什么秘密。叙旧?不叙仇就不错了!
永琪冷汗直流,怔在当场。
“说,你去英华殿,到底干了什么?!!”
天子一怒,自然威力无匹。五阿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带着的,还有他的生母愉贵妃。
“皇上,皇上,事情一定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永琪他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都是您最看重的儿子呀!皇上,一定,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鉴呐!”愉妃这会儿是真慌了,谋害嫡母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尤其是,这嫡母更是一国之后。
“做了手脚?”乾隆爷怒哼一声,“朕看动了手脚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吧!若非老佛爷举荐,朕根本就没打算要晋你的位,更不会将管理六宫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上。果然令你得意忘本、原形毕露,什么恪守本分、什么谨小慎微,都是装出来的。依朕看,你才是最蛇蝎心肠的女人!”
“皇阿玛,您怎么能这样说我的额娘?”原本脑袋耷拉的五阿哥蹭的一下蹦了起来,那张牙舞爪的架势像是要跟谁拼命。他这人就是耳根软、易忽悠,以前为了能得乾隆爷青眼,愉妃亲手把他推向了令妃那里,他倒也真不负众望,一心一意的把令妃当亲娘,看的愉妃牙根痒痒。现如今令妃死了,愉妃终于有机会爬了上来,把亲儿子叫过来一番提点,五阿哥又明白生母的良苦用心了,立志要做个重孝道的儿子,怎么能看着自己额娘被指责?
“皇阿玛,实话跟您说吧,儿臣去英华殿,确实不是为了烧香。儿臣就是因为时刻惦记小燕子,才绷不住,想要去找皇后的麻烦。儿臣并没想要害她,儿臣只是气不过打算排揎她两句而已。此事跟我额娘没有半点关系,请皇阿玛不要错怪好人!”
听听,教出这样大逆不道儿子的反倒成了好人了?!
还有,麻痹你那是什么态度?庶子口口声声要去找嫡母的麻烦,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乾隆爷气的耳朵快冒烟儿了,只想把这个逆子一脚踹出去,麻痹的,当初朕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曾打算让这么块玩意儿继位?!现在他就敢谋害嫡母,若他朝掌了权,兄弟姐妹不是都要别他迫害尽了?乾隆爷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早早醒悟、悬崖勒马,一边下定决心不但皇位,这辈子的爵位五阿哥都不要多想了。
却不料五阿哥下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老佛爷,直把老太太看的心惊肉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果然——
“皇阿玛,当日儿臣至英华殿外时,早已有人先我一步,在房中与皇后争吵。儿臣行踪并不想为外人所知,于是便退了出来,但房中那人,儿臣却看的清清楚楚,正是兰贵人!”
五阿哥原本确实是不打算说的,因为愉妃跟他透露,老佛爷有扶持他上位之意。但眼下撇清关系要紧,他也明白皇后死的蹊跷,还是能不被怀疑就不被怀疑的好。至于兰贵人菊贵人的,且,让老太太操心去吧!
这一下转折连含香都看傻了眼,乖乖,比二十一世纪什么年度人伦大戏、TVB家族大剧可跌宕起伏多了。皇后的死先是牵住一个阿哥,之后又扯出了一个贵人,而这贵人身后还站着一位佛爷。那拉氏,您是在天有灵、普渡众生的观世音,打算把我所有的敌人都一网打尽吗?!
含香忽然极其违和的想到了一个冷笑话:放心,不肯跟着我走的,我就让他们跟你走……
兰贵人有没有去过英华殿,其实很好确定。后宫人数逾万,想要个个排查,的确很难。但锁定目标之后再做盘问,那就简单的多了。在连惊带吓一圈审讯过后,兰贵人贴身侍女便如实的供了出来她是何时陪着主子到了英华殿,又是如何守在门外听主子跟皇后大吵大闹,连兰贵人口不择言说的不少大逆不道的话,都转述了个七七八八。叫乾隆爷意想不到的是,她还供出了一件更令他愤怒的事——关于当日在西湖之上,兰贵人是如何一手持楫,一手将容妃娘娘摁入了水中。
乾隆爷眼冒火光,简直能把眼前人烧死。皇额娘,你就如此期望朕痛失所爱吗?!!
好在,审讯宫女的工作并不需要皇上亲自去做,这件事交由内务府,因为牵扯重大,乾隆爷钦点了傅恒来办。所以,谋害皇妃的事情可以不对众人提及,先放一放,但兰贵人确曾与皇后发生争执,这件事却要当着太后及掌事妃嫔的面亲自问责。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只是跟皇后娘娘发生口角,臣妾并没有害她,臣妾更不知道她是何时死的。臣妾不敢,臣妾真的不敢呐!”兰贵人哭的声泪俱下、瑟瑟发抖,可她我见犹怜的模样半点没引起乾隆爷的疼惜。
你会不敢?你连朕最心爱的女人都敢谋害,何况一个已近被废的皇后?!
乾隆爷转头面向太后,故意询问道:“这件事到此该如何处置?儿子愚钝,请皇额娘示下。”
太后心里真是把兰贵人祖宗十八辈都骂遍了,虽然上边有不少位跟她是一家……这个贱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拖后腿。可她不能大义凛然的说皇帝,此事就该公事公办,交由宗人府处理吧。开什么玩笑,宗人府的大刑她也听说过,这贱人不用两下就得把什么都吐出来,自己,可还真怕被她咬一口。
“皇帝,兰贵人虽有错处,但罪不至死。这以下犯上、对皇后不敬,实该重重的惩罚。但这毕竟是六宫的家事,着由愉妃、容妃、庆妃三位商量着办理就好。宗人府那个地方,还是很没必要。”
没必要?
乾隆爷心底冷哼,若是太后一口决断要送宗人府处置,他说不定还念几分情意,判断这不过是场意外,现如今老太太遮遮掩掩,他更断定了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依儿子所见,钮钴禄氏是否只有不敬之罪,亦未可知。皇后之死,到底是间接还是直接跟她有关系,总要交宗人府查办才能审的清楚。来人,押送兰贵人去宗人府。”
兰贵人立刻脸色大变,那是什么地方,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臣妾真的没有害死皇后啊!老佛爷,老佛爷您帮我求求情,老佛爷救我,老佛爷救我啊……”
…
兰贵人被送往宗人府的当天,乾隆爷撇下慈宁宫一众女眷,直接搬到了西苑,奉旨随行的只有容贵妃。
含香亲自坐镇宝月楼,指挥着一众宫人小心翼翼的搬着随行物品,她倒不是不放心这些堪比搬家公司技术骨干的熟练工,主要是还得看着那个正值活泼好动、兴奋的满院子飞跑的宝贝女儿。和靖从小受尽无限荣宠,若非她这当额娘的,紫禁城里还真没几个人能降得住她。
“下来!”含香柳眉倒竖,十格格立马悻悻的从装着衣衫的樟木箱子上爬了下来。小太监见送走了这尊佛,急忙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的奔上了二楼。好家伙,若再给这位祖宗缠上,甭管是人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