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崇海震怒,摸起电话就打给杜文明。建设局那边回复,说杜局长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任崇海到这时才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马上安排人查,市公安局那边很快反馈回来一条信息,杜文明前几天因公出国了。任崇海第一感觉是这个杜文明潜逃出境了。
建设局杜文明一向和他走得近,视他马首是瞻。杜文明出事他必须立刻进行切割。在市委常委会上,任崇海免掉了杜文明建设局局长的职务。但在继任人选上,任崇海与汪洋发生激烈冲突两人针锋相对,在座的常委很震惊今天汪洋态度强硬。任崇海提议的毛伟庆被汪洋直接否决掉。
“这个人不行!我不同意。”
任崇海气的脸色铁青,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权威第一次受到的挑战。但是任崇海没敢发作,因为他和杜文明的关系尽人皆知,杜出事,任崇海腰杆子就硬不起来。眼看局面要成僵局,兴邦说了一句话。
“杜文明出事是咎由自取,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被动,短时间内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干部很难,但建设局又是一个主要的职能局,不能停摆。这样我建议局长人选问题暂时搁置,搁置期间工作我建议由田亮亮副局长临时主持工作。”
兴邦的折中意见大家都没有意见。
接下来文化局局长人选问题大家顺利通过。
这边常委会一结束,干部调整的结果就已经象一阵风一样迅速传遍了彭城。书记和市长的矛盾也因建设局局长人选矛盾公开化了,两人对城市发展理念冲突可谓不可调和。
任崇海是典型的北方干部,一上任就拍板上大项目,先是基础设施改造建设,把全市的城市道路挖了一遍又重铺了一遍,尽管有些路是才铺不久的,根本没有重修必要。再后来是全市更换树种,所有耐寒的北方路行树和广场树全部更换为雪松和针柏。三是大量翻建公园投巨资进行“提档升级”。
由于财政资金无法承受如此巨量的投资,只好成立投融资平台借债干活,现在市国盛公司的城投债务达到了百亿,已经超过市财政收入的2倍,每年光是利息都难以承受。任崇海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大项目一年比一年摊的多,这让汪洋这个市长难以忍受。所以无论如何新一任建设局局长人员汪洋要争取,任崇海坚持的他就要坚决的反对。
在任崇海和汪洋之间,兴邦走了一个中间路线。一开始任崇海和汪洋都对兴邦递过来的台阶深感欣慰,觉得兴邦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后来就有好事者不断的打小报告,说宗副市长熟读《孙子兵法》,他利用书记市长的间隙,用了一个桃代李僵,把自己人顶上了位。其实早在几年前,他就和那个田亮亮熟知,那时他还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田亮亮还只是国资开发公司的一个小技术员。
背后打小报告,威力惊人。别有用心频繁的打小报告,就让人难以应付。田亮亮工作难以开展,就跑到兴邦这里来诉苦。
“宗市长,你这可是把我往架子上火烤啊,我现在两面受敌,熬不住了。”
兴邦哈哈大笑。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年轻的干部给你放到这样一个岗位上,那相当于破格提拔你。工作怎么开展还要我教你啊,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两边跑,多跑!”
田亮亮其实干的很起劲,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卡在了一个绝佳的位置上,只要不出纰漏他还是有非常大的机会成为新一任局长的。如果说人的一生中真有贵人相助的话,石涛书记和兴邦绝对是他的最重要的贵人之一,如果不是和他们的因缘际会,他田亮亮现在可能还是一个技术员,蹲在工地里吃土。
“嘿嘿,我也是觉得得多跑,但是总是放不下内心的那点自尊心。”
“在官场根本没有自尊心的地位,只有需要和不需要。自尊心是感性的东西,我们做工作就是拒绝感性,接近理性。”
“官场是官场,生活是生活。现在都快七点了,咱得做回俗人,今天我请客,小酌一杯。”
“哈哈哈,你是得请我吃一顿。街南头有一家风云阳春面馆,今晚就在那里吃吧。”
两人步行出了市政府大门,上了街。淮海的夜生活还算丰富,摆地摊的人很多,大多数练摊的人都是企业效益不好的工人,工资不能及时发,日子还得过,就在街上摆摊挣个三瓜俩枣搭补生计。
兴邦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跟田亮亮说,“这些人都是我们社会底层的人,活着不易,你们建设局做过城市管理主管部门一定要有仁爱之心。只要他们把环境管管好,把好卫生关和安全关,不影响交通,轻易不要赶他们。”
“哎,我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对这些地摊,我们正在调查研究规范化治理。”
“不论怎么规范化治理、管理。不要收他们的钱。”
“不收!这个我能做到。”
风云阳春面馆是一对南京夫妇开的,味道很地道。白白的阳春面端上来,绿翠生生的雪菜盖在面头上。氤氲的热气缭绕着,他想起了带莉莉看画展后林玲请他们俩吃阳春面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对林玲产生爱的念头。想想那时多美好啊。
“哥,咱喝什么酒?”
“沛公吧!”
田亮亮拿了一瓶沛公酒,又要了两个菜。
“都是自己人,先吃面,吃好面再喝酒。”
兴邦有些饿了,顾不了那么多酒场的规矩了,拿起筷子抄面,把浇头和调料拌着面搅和匀,挑起一筷子面吹着吃,甭提多鲜了。
如果市长这么放松,你再拿捏,气氛会很尴尬,下次,没有下次了,你进不了他那个圈子。既入人间烟火,就随便一点,洒脱一点。田亮亮也抄起筷子吸嗦吸嗦的吃面。
面慰异乡人,酒慰异乡胃。
两个大男人端起小酒杯,啪叽一碰,一仰脖干了。52度的粮食酒顺着喉咙滑进胃,暖暖的很贴心,叨上一口凉拌口条,两个人彻底放下了烦心事,成为一对食客酒友。
淮海城说大不大,说小很小。兴邦正吃着面,孔红梅带着闺蜜咋咋呼呼的就进了店。看见兴邦很兴奋,跟老板说要和这桌拼桌。
孔红梅带的闺蜜其实是她参加自学考试时上课的老师,叫孔令伊,是邻省萧市人,离淮海市15公里。年龄不大,和孔红梅熟识后成为闺蜜,再来市里授课的时候就住在孔红梅家。人长的美,美的有点惊心动魄了,如果说孔红梅是一支红玫瑰,孔令伊就是一支白月季,静静的,不动声色的暗地里香。明亮的黑眸子里沉淀着稳重,细看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神韵,这是一个宝藏女孩。
“哥,不给加个菜嘛?”
兴邦有些无语,今天是人田亮亮请客,他怎好随意加菜。田亮亮很善解人意,又叫老板加了两碗面,一份素拼,一份调牛肉。
“大家一起吃热闹。”
孔红梅是自来熟,一会就和田亮亮打的火热,饭刚吃完就要去买糖葫芦,兴邦没理她,自己倒了一杯茶,掏出一支烟,准备自娱自乐。田亮亮已经被孔红梅黏上了,抱着他的胳膊去糖葫芦店,田亮亮再傻也能体验到女人胸前的温柔,贴着他的胳膊让他血气上涌。被女人拽的一点没脾气,别说糖葫芦了,要啥买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