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相争又是何苦?”神鸦上人悲天怜人道。
“阿弥陀佛,本寺无意与道门争锋,只为在中原大地寻求一隅之地,广为传颂佛法,平世俗戾气,还尘世三千清明。”一直低调的灵智和尚合十唱诺。
“但愿如此。”神鸦上人目光突然落在对面看台上,那里出现了一个他一直关注的身影。
“十八连珠!”发觉失踪半夜的杨真重新现身,卢麒士气大振,抖出压箱底的东西,十八道电光风雷迸发,几乎不分先后射出,形成一柱流星轰击在东皇钟上。
佛光自护罩层层光圈爆发,光芒万丈,天地一片金红,染红了半个皇城,大地震动不休,沉闷的金钟声和瞬间高亢起来的梵音念咒交织广场上,夺魂击神的东皇钟反击音波令卢麒脸色一阵发白,气虚力竭。
在金钟光芒激荡一阵后,终究稳固下来,东皇钟守护仍旧分毫不破。
卢麒神弓矗地,长吸了一口气,他未曾想到这和尚如此难缠,师父曾对他所言射日弓天下无物不破,唯有少数几件神器需要当心,这东皇钟想必就是其中一件。
下山以来顺风顺水,一直不曾有人奈何得了他,多少滋养了一些骄气,此刻受挫,令他明白了师父所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他还不到认输的时候,射日神弓不仅有神弓,也有神箭。
他从乾坤法囊中郑重地抽出了一支乌金羽箭,搭在弦上,一直暗淡无光的弓身,无数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如电弧一般流转起来,一股慑人心魄的庞大压力放射开去,不比灵宝和尚的东皇钟差上分毫。
原本有些喧哗的看台,又平静了下来。
“看来传说不假,此当是传说中的穿阳箭,以太阳金精和太古金乌金翅所炼,所向披靡。”神鸦上人在场中见识无人可及,众人听闻,不由神色更加关注。
“东皇钟号称防御天下第一,射日弓号称攻击力天下第一,二者对决,谁能胜出,老夫很是好奇啊。”紫桑真人冷呵呵笑道。
看台上的杨真深知这一击下来,恐怕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当下有了新主意。
一身雪白袈裟的灵宝和尚跌坐虚空,立地三尺,双手法印如兰翻飞,口中念咒不停,梵音起落,额上虚汗不止,他脸上佛光陡然大盛,刹那间罩着他躯体的东皇钟崩声一震,膨胀到了三丈高下,万丈光芒冲天,光华满盈。
而卢麒力挽神弓,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空弦作响,众目睽睽之下,卢麒手上穿阳箭光华陡然一敛,他反手将神弓收入法囊,抱拳道:“卢某师门告急,这场比试到此为止,日后有机会再跟灵宝师父比一场。”
说罢,他飞身离开了斗法场地圈子。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灵宝和尚,只能唱了一声佛号,目送卢麒落在一旁看台上,陷入混乱的看客人群中。
“玄女门、后羿族、神农门这些隐世宗门近期纷纷出世,修真界已入多事之秋。”在看到卢麒主动放弃比试后,天妄真人一脸无奈。
“老夫一向独来独往,甚少露面,想不到还有人记挂我神农一脉,幸甚哪,幸甚。”一个蓝衫老者出现在众人中间,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天妄真人身上,不无嘲讽之意。
“蓝山老友,想不到连你也来了,失迎,失迎。”
神鸦上人惊喜过望地迎了上来,众多修士也迅速转移开了对这场中途意外结束比试的关注。
“有人请老夫去后羿一脉隐居地一趟,见死不救的事,老夫做不来,要坏了祖师爷的名声,老夫更担当不起。”
听到蓝山老叟的话,天妄真人老脸微红,纳闷的同时,也心下微惊,暗忖,难道昨夜之事,从杨真那小子那里走漏了风声?
神鸦上人朗声一笑,招手给在场诸人介绍蓝山老叟,听到来人是神秘的神农门,个个神光炯然,纷纷上前意欲结交。
蓝山老叟性子冷僻,不喜与人攀谈,寒暄两句,很快场面冷了下来,只余下神鸦上人为首的几人与其交谈。
当金钟再响,下一场至关紧要的比试就要开场。
对阵双方,正是昆仑派和太一门。
天妄真人正在对赵启英做最后吩咐,准备下场,众人交头接耳,各有所想,这场比试比上一场无疾而终的比试更受关注。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城。
“昆仑派杨真放弃比试,请诸位前辈见谅。”话完,两道身影驾着遁光,并驾齐驱冲天而起,破空而去。
“等等老夫。”紧跟着又一道紫光冲天而起,追随之前两道遁光而去。
离去的人正是蓝山老叟,之前两个则是杨真和卢麒。
面对连番变局,全场个个目瞪口呆,一场重头好戏还未开场就落幕,一些有心人说不出的失望。
唯一高兴的人,大约就是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他内心又是惭愧又是叹息。赵启英一脸落寞呆立原地,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功利,恐怕已经失去了杨真这个朋友。
当然,此刻心情最坏的,自然是昆仑法宗的紫桑真人,手足发抖,一身煞气,左右无人敢在三尺之地,连他的弟子陆乾坤也一声不吭地离得远远。
神鸦上人在惊讶片刻后,欣然抚须而笑,他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落下去大半。
剩下就是天佛寺与太一门之争。
在他看来,不论谁胜、谁负,恐怕都影响不了那位心思深邃的大汉新君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