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两只云烟缭绕的翠玉盅,分置两人桌前,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息弥漫亭内,凝而不散。
少年倾身微微一嗅,回味半晌,道:「浊龙涎移植这万兽谷后,却是没了灵气,看来是忘不了根啊。」
一歧闻言身子一颤,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两道细长的乳烟,悠悠从玉盅耳孔飘空而起,入鼻而逝,端的古怪无比。
「世间万物轮转,自有其因,若偏执求果,无异螳臂挡车。你的来意我大约知晓,老夫想来会令你失望了。」
少年灿烂一笑,细挺的鼻梁,修眉入鬓,乍看若女子一般,但观其气度,却绝不会有所误会,一股暗蛰的狂傲霸气隐隐在其高阔的眉轮间,配合他那双金色瞳孔,让人难以直视。
「一歧,你看来真的甘心一辈子守候于此,为昆仑卖命?」
「师尊之大恩大德,一歧这一世也难报。」
一歧老人垂眉肃穆,声音低沉,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少年又是一阵轻笑,合掌轻抚,忽探手按在石桌上,道:「一歧,你可知道当年谁拆散了你们一家,天各一方?」
一歧老人默然不语,目光却是扫了一眼远处。
「正是你那尊崇无比的师尊。」
少年满心以为一歧会无比震惊,谁知等来的却是波澜不惊,一歧老人徐徐道:「师尊飞升前,就亲口告诉我了。」停下看了少年一眼,又续道:「我父背叛昆仑,造下杀孽,按律该死,师尊一力保全了我,这足够了。」
少年金阳一般眸子沉凝了好一阵,才道:「那你生母呢,她身在阳岐山下日夜受苦,已近五百年之久……」
一歧脸色微变,正待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皆同时闭口不言。
「老鬼,也会有人上门找你啊?」
话音方落,一人一鸟奔进了亭内,一个照面,各自惊疑不定。
「是青鸟?」少年目露奇光。
「你能认得本鸟,算得有见识,嘎。」青鸟停在杨真肩上,扑腾着翅膀,老气横秋道。
少年哂然一笑,目光转到了杨真身上,略一过目,就漠然移了开去。
杨真与华衣少年目光一触,彷佛迎面撞了一堵墙,一阵头晕目眩,不自觉地退开了半步,心中惊骇不已,不由暗忖哪儿来的这般修为之人?
举目却瞧见一歧袖手端坐,神情凝重,透露着几分别样,与往常泰然处之大有不同。
「青鸟,你又跑老夫这里来偷食了?」
青鸟长喙一扁,歪了歪头,却是不理一歧,直盯着亭内的华衣少年,叽咕着高嚷道:「咕,你的气息很古怪。」
少年脸色一变,金眸掠过一线杀机。
一歧一见不好,挥杖一点,一泓乳光漩动,杨真和青鸟同时消失在虚空中。
「你收的徒弟?」
「不是。」
「看来你的确变了很多。」
「阳岐山的射阳星密阵,非你等可以妄破的,他们即便再度出世,也只能带来浩劫,无论对谁……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一歧说着,站起了身。
少年脸色一沉,也起身道:「我来,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路从来不只一条。」
话音未落,他倏然拍出了缓慢无比的一掌,洁白晶莹的手掌如脂如玉,然而那掌甫出,却诡异地骤现在了一歧的天灵盖。
一歧老人间不容发迎上,两掌交接。隆隆闷雷声起,两人间,电光迅闪。
榭亭所在方圆十丈内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彷佛天地被抹去了一块。
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