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可太厉害了。
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很有天子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
首先,在大梁朝读得起书的,至少也是中等之家。能供得起女儿读书的,更是稀少,非富则贵。
明年开女科,有这个资格且能就近参加女科考试的女子,基本都在朝堂诸公内宅。
所以,他们到底要顽抗到底,还是趁着这大好良机,为自家女儿孙女谋一个大好前程?
陈舍人如何得圣宠,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现在有这么一条通天坦途放在眼前,众臣焉能不动心?
陈长史想了想,也是一笑:“皇上心有成算,是老臣杞人忧天了。”
姜韶华笑道:“这件事,还是得仔细谋划。陈长史得了闲空,不妨和董尚书商议一二,定下章程,先昭告各州郡。科考在明年二月,让有志于参加女科的人才都能赶来京城考试。”
……
大梁朝有四十州三百郡一千余县,路程远近不同。女科的消息传遍大梁,再赶来京城,少则一两个月,路远的可不就要半年?这还得是路上太平,最好有父兄或家人护送。毕竟,女子出远门确实不方便。
如此一来,这女科选拔的门槛自然也就高了起来。
陈长史去寻董尚书商议此事,董尚书头脑转得飞快,立刻就问道:“科举取仕,素有惯例。一届会试,要取三百进士。女科是第一届,不知皇上打算取多少女进士?”
董尚书是第一个支持女帝登基的朝堂重臣,有这份从龙之功,被天子提携重用,做了礼部尚书不说。如今连站位,都压了张尚书一头。撇开陈长史,董尚书就是文臣第一人。
董尚书自诩为天子忠臣,天子要开女科,他这个礼部尚书自然鼎力支持。
君臣一心,这事就好办。
陈长史欣然笑道:“皇上的意思是,第一届女科能筹办起来就好,不拘于规模大小人数多少。”
“到最后取多少人,也不设定数。只要才学出众,细心能干的,都可以取中。先到天子身边听用差遣,以后是留在宫中还是去各衙门当差,都以后再议。”
董尚书眉头微微一松,低声笑道:“皇上行事不急不躁,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样也便于礼部运作。”
“这事就交给我。我先在礼部宣布此事,让礼部众官员商量出女科选拔的细则,趁机将这一消息散出去,让朝堂众臣先听到风声,适应消化。等过半个月,再上奏折。”
陈长史笑道:“那就有劳董尚书了。”
董尚书在别人面前春风得意,寸步不让,到了陈长史面前,客气得很:“食君之禄,理当为君分忧。何来辛苦二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陈长史和董尚书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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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耀宗也有些懵。
他才离开京城一个多月光景,怎么户部就变了个模样。这些整日和银钱账目打交道的老官油子们,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勤勉了?
马耀宗心里暗暗腹诽,面上也格外热络,和众官员寒暄应对。待交割了账目后,马耀宗便进宫面圣。
在昭和殿外等了片刻,天子舍人陈瑾瑜便出来了。
分别了一个多月的夫妻两人,彼此打个照面,都有些心疼对方:“你黑了不少。”
“你也清瘦了一些。”
马耀宗赶着办差,一路快马,到了淮阳王府,只用三日功夫便抄没了八成家产回了京城。回程的时候稍慢一些,每日也要赶六个时辰的路。这般奔波劳碌,确实黑了不少。
陈瑾瑜在御前当差,倒是没什么劳苦。不过,她是个好强的性子,每日跑腿传话之外,还时常学习琢磨看懂奏折处理政务。这才是最耗心力之事。比起之前,确实瘦了一圈。
夫妻两人也就这么一句闲话功夫,接下来,陈舍人便领着马耀宗进殿面圣。
姜韶华对着亲信心腹格外温和:“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马耀宗立刻恭声应道:“能为皇上跑腿办差,是臣的荣幸。臣半点不觉辛苦。以后有跑外差的差事,皇上只管派给臣。”
姜韶华莞尔一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议。你先回去歇三日,再去当差。”
又对陈瑾瑜笑道:“自打朕登基以后,你连一日假都没休过。朕也给你三日假期,你们夫妻回去好好相聚。”
陈瑾瑜有些犹豫:“臣休沐,皇上身边就没人差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