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战再度爆发,但这一回,双方就再难如之前般杀个难解难分了,而是很快就分出了高下。
蒙人本就在人数上吃了大亏,再加上自家头领生死未卜,虽说尚有别尔古在,却也早已锐气大丧,只有招架的本事了。而这时候,又有兵马司的人抽冷子射来箭矢,就更让他们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只一阵厮杀,这些人便纷纷中刀倒下,然后被锦衣卫的人横刀守住,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局面已到如此,杨震自然不会再以身犯险,虽然那别尔古一身武艺确实不俗,三五名锦衣卫都没能在他手上占得便宜,但随着蔡鹰扬的参展,他也迅速落入了下风,被拿下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此时的杨震,所关心的却有一点——那个叫曲长生的白莲教余孽在哪儿?这家伙是昨日以来这一系列事情的关键,必须将之生擒,才能问出更多内情来。
在他的目光一扫之后,杨震的心却是一凉。因为他已看到了这家伙的下落,曲长生居然已伏尸在了地上,看情况,早在一开始的混战中,他就已被人所杀了。
“杨震,你以为你这次真赢定了么?”正当杨震有些懊恼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侧下面传了上来,虽然声音微弱,却依然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杨震目光一垂,便落到了说话的莽剌身上。此时的他,已面如金纸,呼吸急促,口鼻里还不断有鲜血喷涌出来。之前的内伤已然彻底爆发,再加上杨震刺破其后心的一刀,早已断绝了他的一切生机,其离死已不远了。
但即便自知将死,而且看情况自己带来明国的兄弟也都将落入人手,可莽剌却不见半点慌乱和绝望,反而在那儿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得意。
看着他那模样,显然是什么奸计已然得逞,这让杨震的心里又是一阵发紧:“你想说什么?”
“说句实话,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这次我们和白莲教联手,设下了一系列的圈套,居然都叫你给破了。照目前看来,白莲教那边的情况也不比我们好多少吧?”说着,莽剌又大口大口地喘息了一阵,这才继续道:“但你觉着我们联手就只是为了对付你一个人么?那你也太高估自己的分量了吧。”
“你们还有什么阴谋?”杨震当即眉头一皱,猛地出手把人给拉了起来,盯着莽剌的双眼喝问道。
面对如此质问,莽剌却只是轻蔑一笑:“这个嘛,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虽然我们都死了,但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失败,你就等着吧……”说着,他突然一阵开怀大笑,直笑得大股大股的鲜血夺口而出都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鲜血完全堵住了他的口鼻,身子才猛地一僵,随即,瞪大了眼睛,盯着杨震不动了。
莽剌已死,但其眼中,却无半点不甘,似乎一切都还会照着既定的计划发展。这让杨震的心更是沉了下去,事情可比预料的要艰难得多了。
不过至少眼前,他们算是取得了一场胜利。
随着别尔古被蔡鹰扬联合众人一起打倒,随着兵马司的人不断施放冷箭,这些蒙人细作终于彻底坚持不住,纷纷被锦衣卫击杀或是打倒,都成了阶下之囚。而这一回,他们是不可能再如之前般顺利逃脱了。
眼见如此结果,杨震呼出了一口浊气,当即下令:“胡戈鹰扬,你们带人把这些人押去镇抚司盘问,其他人随我先送人回去。”说着,他看了一眼那辆马车,自己的两个妻子总算是没有因此受到伤害,这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锦衣卫们答应一声,便即兵分两路地行动了起来。
至于这场混战之后所造成的乱局,自然有兵马司的人负责善后了。或许很快地,他们就会发现,死的不光有锦衣卫和蒙人奸细,以及殃及池鱼的百姓,其中居然还有一个朝廷命官。
当杨震他们以为将蒙人奸细尽数歼灭的时候,另一处城门口,一名寻常百姓打扮的汉子低着头,跟随着前面的人一道慢慢地走出了北京城。
倘若这时候有飞鱼帮的人在场,一定会惊叫出来,因为这人正是当日收买自己去潭柘寺搅扰的商人。而要是那李氏灯坊的掌柜或是伙计在旁,也会诧异地发现,这位正是那个让他们换了灯的工部狄大人……
只可惜,这些人此时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所以这个有着多重身份的人,便很是平安地走出了巍峨的北京城门。当他踏出城门的时候,猛地回头,朝着这座古城深深地望了一眼,一丝冷笑从其嘴角一瞬即逝。
此时,天已大亮,又是一天的辰时到了……
额,路人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大局的把控能力,想在十二个时辰里把整个故事,整个阴谋全部解决掉看来是不可能了,哪怕这最后一个时辰被拖了好几章……
所以虽然这漫长的一天算是结束,但事情却并未完,杨震还将继续解决麻烦……
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路人掩面而走——!
第九百十一章 进宫陛见
将二女安然送回家中,又是好一阵安慰后,杨震方才从后院出来。
虽然他已很是疲惫,但事情千头万绪的,尤其是那莽剌死前的那番话,更是叫他不敢有丝毫放松,所以不敢歇息,只好先赶去镇抚司主持大局。
要说起来,自昨晚审讯那曲长生,从其口中问出那个假的白莲教巢穴之后,杨震就没再回过镇抚司,这时候也不知那边在遭遇敌人的袭击后是个什么光景。
虽然心中已有了些准备,可在半个多时辰后抵达并看到如今镇抚司里的一片狼藉时,杨震的神色顿时就变得很是阴郁。
接近一半的建筑被火烧毁,前面的院落里还摆放了一排几十名被杀的留守锦衣卫的尸体,而此刻在他旁边,还有人在禀报着此番镇抚司的损伤情况:
“都督,昨晚咱们被人偷袭,死了三十七个兄弟,其中诏狱里二十二人,外面十五人。另外,那几座用来安放各种文书档案和卷宗,以及各种物证尸体口供的签押房也被焚烧了大半,之前赶来的兄弟只来得及救出小部分卷宗……还有,之前刑部送来的那具尸体,也被彻底烧毁,什么都辨不出来了……”
听着这些心烦的消息,杨震的眉头已越皱越紧,事情的严重性可比他所想的更重,这些贼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哪,居然敢在镇抚司如此撒野,还放火烧衙门。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诏狱中人犯的情况又怎么样?”和那些关系到满朝官员秘辛的卷宗一样,诏狱里的人犯也是锦衣卫的重要资产。
“死了两名在押的犯人,都是官员出身,另外就是少了一名已羁押了近一年的重犯……”属下说着,又有些忐忑地偷眼打量了杨震一下。
不过这一回,杨震的神情却变得很平静了。毕竟坏消息听得多了,倒也不在乎再来一些,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嘛。只见他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道:“是那个确认为蒙人奸细的人犯么?”虽然是锦衣卫都督,每日里都很忙碌,但杨震对此人还是有极深印象的。
“正是。”
“看来,这是被他们救了出去了。”杨震眯起了眼睛,好在那些蒙人奸细已被一网打尽,只要仔细拷问,就不怕问不出这家伙的藏身之所来。所以这么看来,眼下最紧迫的,还是审讯这些俘虏,毕竟打铁还需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