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萨尼尔开口道,“你难道不好奇,我平常除了工作外,都在做些什么吗?”
“躲在召见室里,不断地酗酒?”
“怎么会?我是美酒的鉴赏家,而非过度纵欲的酒鬼,”耐萨尼尔瞪了伯洛戈一眼,接着目光又柔和了起来,“闲暇时,我便喜欢像现在这样,在街头闲逛,站在人群之中。”
耐萨尼尔眼中尽是仁慈与怜悯,像是一位悲悯的圣人般,注视着自己视野内的每一张脸。
“我不喜欢一直待在垦室内,时间久了,我常常会有种脱离人群的感觉,觉得自己变成某种非人的怪物。”
耐萨尼尔说着,引领伯洛戈拐过街角,一处公园映入了伯洛戈的眼帘,今天是工作日,但公园里还是聚集了不少人,到处都系在丝带,挂着气球,许多身穿礼服的人站在草坪,蒙着白布的长桌摆设在草地上,上面摆满了美酒,以及一个巨大的结婚蛋糕。
伯洛戈看向人群之中身穿婚纱的女人与挽着她手的男人,不知不觉中,他和耐萨尼尔来到了一处婚礼现场,视线的余光打量在耐萨尼尔的眼神,可以确定,这正是耐萨尼尔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你朋友的婚礼吗?”
此时再打量耐萨尼尔的衣装,他穿的并非是秩序局的制服,但那笔挺的黑色衣装,依旧显得十分正式。
“不,我活着的朋友没几个了。”
耐萨尼尔接着又补充道,“但他们确确实实和我有点关系。”
快步走上前去,耐萨尼尔和几名侍者打了招呼,他们彼此确实认识,一阵伯洛戈搞不懂的笑声后,耐萨尼尔接过侍者手中的鲜花,从花团中折下一朵,用别针钉在自己的左胸上,接着他又折下另一朵,挥手示意伯洛戈过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太信,伯洛戈。”
耐萨尼尔低头,仔仔细细地把花朵别在伯洛戈的左胸上,一边说,一边时不时地抬头打量伯洛戈的反应。
“其实私下的时间里,我自己经营着一家婚庆公司,以价格低廉、服务优秀,在誓言城·欧泊斯内出名。”
伯洛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耐萨尼尔扶正了伯洛戈的肩膀,“老实点,小心别到肉里。”
“婚庆公司?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耐萨尼尔别好花朵,像是变魔术一样,手里多出了一张名片,“我真的是一家婚庆公司的老板,为了帮助更多人完成愿望,我没少往里面搭钱……但问题不大,大部分的亏损都由秩序局承担了。”
生怕伯洛戈不相信,耐萨尼尔还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事伏恩也知道,那时帕尔默的订婚仪式,也是由我负责操办的,当然,帕尔默本人并没有参加。”
伯洛戈再次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太荒谬了。”
“还好吧,工作外,大家需要在私生活里调剂一下现实的压力。”
耐萨尼尔带着伯洛戈来到了场地的边缘,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这是一个不错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婚礼的全局,又能避开拥挤的人群。
“说回我们刚刚聊的那些,关于……哦,那个叫正反馈的东西。”
随着耐萨尼尔的讲述,乐队们开始了演奏,小提琴声如同流水般淌过每个人的身边,静静地注入伯洛戈的双耳之中,带来难以言语的安宁。
“有一点要承认,在每一位凝华者对抗魔鬼的一生中,赢过魔鬼的事件只占极少数,更多的时间里,我们只能坐看魔鬼们一个又一个阴谋的达成,这确实很容易令我们产生挫败感。”
耐萨尼尔继续讲述起了自己的经历,“那是发生在秘密战争后的事了,猩腐教派在狭间诸国内,掀起了又一场动乱,我奉命去镇压他们的行动,以避免血肉瘟疫的扩散,深夜,我在一处废弃的教堂里歇息,在那里,我遇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伯洛戈保持沉默,耐心地聆听耐萨尼尔心境的变化。
“他们说,他们是战乱的难民,彼此倚靠,在这燃烧的土地上走走停停,他们看起来很是狼狈,但又精神奕奕。
我和他们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便没有继续交流了,但在深夜里,年轻的男人叫醒了我,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枚刮花的银戒,说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耐萨尼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婚礼现场,讲述的途中,视线也没有丝毫的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