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闻筝彻查清楚此事,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我手底下的人还未与李睿识有所接触,在云磐与皇帝关系缓和前,事情不一定能成。”云祈听完陆知杭的话,眉头皱了皱。
“当年我与阮兄手中亦有相关证据,但冒然送上又恐闻筝起疑心。”陆知杭沉默了片刻,这也是为何他冒险和闻筝谈及自己曾拜符元明为师的原因,但他亲自插手了,在各方的博弈中极容易引火烧身,最好还是暗中推波助澜,独善其身为妙。
想从当年参与的官员口中撬出点什么,难于登天,皇帝既然铁了心保太子,只要当今圣上没有驾崩,他们就没有那个胆子松口,唯有从李睿识身上下手才是最明知的。
云祈略加思索后淡淡道:“你只管在翰林院内纂修史书,其余事情我自会办妥。”
“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说。”陆知杭显然没料到云祈会把话题断在这,已经想好了怎么助闻筝在贪污案掀起波澜,没成想全都烂在腹中。
云祈抬眸深深地看着满脸正色的陆知杭,胸口总有种莫名的情绪,不知是因方才落在眉心的吻而起,还是什么缘故。
“多说错多,闻筝生性多疑,哪怕你这理由再怎么顺理成章,巧合多了他总会多想,不如老老实实做你的翰林院修撰,只有自己费尽心力得来的成果,他才会信。”云祈收回目光,不紧不慢道。
这事能不能,不过利益二字,甚至不需要云祈怎么去推动,眼见皇帝身子骨愈发不利索,为了三皇子的皇位,闻筝都会想办法折腾些事情来,不拿贪污案开刀,也会有其他事情出现。
他的驸马有些城府,但和在官场浸润多年的人相比,就稚嫩了。
在陆知杭眼中,他自然是与公主府站在一边的,是闻筝天然拉拢的盟友,但手握实权的云岫明面上只关心自己这‘皇侄女’,背地里究竟与其他皇子有没有纠葛,谁又说得清楚。
陆知杭起初还以为是云祈不信任自己的缘故,再细思他几乎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又觉得不像是这么回事,没来由地觉得对方是不想把自己牵扯得太深。
自从新婚夜后,云祈就时常言行不一,与他记忆中原著后期的男主人设背道而驰,认真说来,主要的差别就是对自己过于手软了。
说是想起丢失的记忆了,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唯一能合理解释的就是在洞房花烛夜时,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导致新婚夜还杀气腾腾的人,在被破了身后反倒克制住了杀意。
陆知杭没有因为云祈的拒绝而气馁,仍是一副温和平静的样子,岔开话题:“药汤喝了没?”
“药汤?”云祈微怔。
“昨夜司荷说你身子不适,喝完药汤歇息了,难不成这药是什么仙丹妙药不成,一次就把病根除了?”陆知杭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点点笑意,意有所指道。
听到陆知杭这般直白的话,云祈回过味来了,对方分明是借着药汤打趣自己昨晚的失态。
“不是什么顽疾,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云祈没病没伤的,哪里需要喝什么药,他见陆知杭明明了然,却有意逗弄,深邃的丹凤眼微抬,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娘偷摸着送了好些壮阳药来,驸马可要试试?”
试试?
陆知杭对壮阳药的抗拒不言而喻,但一听到后面的话可就淡定不下来了,他眸光一转,忍不住笑出声:“跟你试?”
他们本就是世人眼中的夫妻,陆知杭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除了云祈再无他人,这壮阳药灌下去,可不得去去火。
云祈脸一黑,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插在了桌上的红绸布上,阴恻恻道:“驸马方才说什么?”
陆知杭嘴角一抽,就知道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只管放火,看自己的窘迫。
卧房内的气氛凝滞了片刻,陆知杭摸了摸鼻尖,回想起上一次还是在几天前的新婚夜,清清嗓子道:“公主用了我赠我药……那处如何了?”
从云祈自如的走姿能看出来,恢复得应该不错。
陆知杭本意是关心一下,顺道转移话题,奈何这对于云祈而言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这一提及,记忆也跟着转回了洞房夜的激烈,耳根猛地一红。
因为伤到的地方隐秘,云祈又不喜旁人接触,都是自己亲手上的药,羞耻了好半响才把伤口都涂抹上药膏,每每上药时,都恨不得把陆知杭千刀万剐。
触及云祈杀意翻腾的眼眸,陆知杭大概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忍了好几天没有开口问,就是怕他还介怀。
“公主府上可有自行车?”陆知杭毫不避讳地直视云祈,似乎并没有受方才的尴尬影响,自顾自地问道。
“自行车?”云祈收敛住杀意,面上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他记得这玩意好像在江南盛行,最近在京中偶有见到,再多的就不清楚了,怎么驸马好端端的提起这茬。
陆知杭虽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氛围,但见云祈云里雾里的神情,还是不免有一丝的无奈,他轻声道:“没什么,想着公主手中的奇珍异玩应数不胜数才是,这一问才知殿下不爱这些俗物。”
在江南时,他曾命人打造了一辆独属于云祈的自行车送过去,没想到对方不仅把自己给忘了,就连这车都不知道被丢在那个旮旯角落去了。
陆知杭说完这段话就轻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凝望着云祈,相顾无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声音。
“公主殿下,驸马,晚膳已经备好了。”司荷站在门外,低着头注视青石板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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