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虽心知肚明,可乔氏派来的宫女还在府上,明面上总得做做样子。”陆知杭笑容和煦,恰似江南的春水。
他明明是长淮县中人,身上这股清雅温良的书卷气,总让人错以为是出身江南水乡的书生。
云祈支手抵住下巴,从陆知杭不经意间流泻出的缱绻情意,也能窥探几分曾经的浓情蜜意,心情不由复杂了不少。
甚至……产生了一丝,试着恢复记忆的想法,此后如何抉择留给想起往事自己,但理智又告诉他,成大事者绝不困于情。
倘若真有法子能想起来,云祈直觉自己再无法像现在这般一心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平白多了一道软肋,为他身、心皆不由己。
他想得深,更因陆知杭对他的影响,在短短的相处内就加深了不少,不知拿对方如何是好。
陆知杭温润的眼眸撞见他那掀起波澜的丹凤眼,摄人心魄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看得陆知杭耳根发热,难为情道:“殿下……莫要如此看我。”
他怕他脑子一热就亲上去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温玉般的嗓音打断云祈的思路,他堪堪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盯着陆知杭目不转睛,无措地皱眉:“就依驸马的。”
“那就成了。”陆知杭嘴角一弯,说着就步履轻快地走至门外,像是有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般。
见陆知杭一反常态的模样,云祈俊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注视着自家驸马吩咐夜莺回陆府取东西,
“真好哄……”云祈心情有几分微妙,低喃一声。
陆家地理位置算得上是不错了,与公主府来回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要不是为了翻找耳环,夜莺不至于一刻钟才把放在首饰盒里的殷红色耳坠交到陆知杭手里。
掂量了几下手里精雕细琢的首饰盒,陆知杭摸着上边孔洞里细微的灰尘,料想他这么多年没碰过,应是夜莺擦拭后才递到他手里的。
最初搬家时,陆知杭还揣测莫不是符元明的遗物,又解释不通师父给他留一对耳环作甚。
他顺手打开木盒一看,果真见那一对莹润如玉的别致耳坠躺在里头,两年不曾用过,因保存得当,倒还崭新得很,陆知杭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进了屋。
“这耳坠衬你。”陆知杭踱步到木桌旁,把手里的耳坠在他跟前晃悠了几下,像是对自己的眼光极为满意。
明净如水的眸子里,盛满了期盼,云祈的目光端详了片刻,无意识地放纵他的亲近,吐了两个字:“好看。”
闻言,陆知杭眸光大亮,轻声问道:“真的?”
这可是他一眼相中的,果真夫夫心有灵犀,哪怕过了两年,都不觉得俗套了。
“真的。”云祈回答这话时,额角莫名有些胀痛,混沌的脑海里模糊不清的画面一闪而逝,快到他误以为是幻觉,也就没多在意,正要继续说几句,就发觉他的手被陆知杭牵着,往梳妆台走去。
“那我替你戴上,瞧瞧好不好看。”陆知杭轻声说着,内里是压抑不住的愉悦。
“……”云祈神色有些许的恍惚,手心传来的温热触感,既陌生又让他无端生起一丝熟悉,常年执笔留下的薄茧,在牵住他时,轻轻痒痒的。
这一瞬间的出神,让他没有来得及松手,被陆知杭顺势按坐在了梳妆台前。
精致的铜镜上,清隽书生半侧过头,低眉凝望着艳丽的‘女子’,好似深情款款,让人陷入装满蜜饯的糖罐里,直到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要是弄疼你了,及时与我说。”陆知杭把耳坠从首饰盒里取出,兴头过后,略显关切道。
他还是头一回为心上人戴耳环,云祈显然是不常戴的,他就怕手重一些,让心上人疼了,毕竟耳朵怎么说也挺敏感的。
以往……他轻轻吻一下耳廓,云祈都会不自觉地颤得发麻。
“好。”云祈淡然的脸上若有所思,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熟悉感,便没有打断陆知杭的动作,本能的想摸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因何而来。
只是……在陆知杭动作轻柔地拿起一只耳坠,触及自己耳廓时,云祈就后悔了。
粗粝的指腹捻着精巧的耳廓,明明不过是为了帮他戴好耳环,可那不经意的触碰却在顷刻间,升腾出一股酥麻的快|感来,至耳尖窜到头皮,又麻又痒。
不仅是耳朵上窜起一阵舒服的感觉,就连身上都有几分不对劲起来,他头一次意识到,陆知杭的指腹滚烫得很。
墨色的眸子微眯,因为那阵舒服的触感而稍显迷离,他克制地咬住舌尖,才避免轻哼出声的窘境。
陆知杭一手轻落在云祈耳廓,另一手则是拿着精致的耳坠缓慢地穿过那小巧的耳痕,因为长年不佩戴耳坠的缘故,受到了些许阻力。
他心疼云祈,自然不敢加大力气,试探性地调整一下准头,果
然深入了一分,可这喜色还没过一瞬,就眼见耳廓腾地泛起红晕。
“弄疼你了?”陆知杭忙停住动作,满头雾水地打量着他的手掌。
方才那力道,就跟挠棉花没区别了,怎地都把人弄疼了?
耳朵只需要轻微的力道就能够充血,陆知杭之所以会认为他弄疼云祈,只因心上人脸色不太对劲,说不出是疼还是什么,就是古怪得很,靠得近了,他还能发觉对方的身子都绷紧了好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