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民国九年
(1)风继续吹着;细蒙蒙的雨丝;正淅淅沥沥的向大地飘洒着。此是江南上海的一月;虽不至于寒风刺骨;但街上的行人还穿着夹皮袄;或套着厚棉褂;偶而一辆黄包车夫载着客人奔过;还可微微看见嘴前吐出的白气。此时;一个瘦高个的青年;穿着单薄的秋衫;在寒风中茫然的走着。
仿佛过了许久;那男子叹了口气;又仿佛在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和同学相约春游去爬山;结果爬到山顶太累了;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一觉醒来;竟然来到了民国九年的上海。幸亏是新时代的青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要不然非疯了不可”。想起昨天上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惊觉来到民国;诡异害怕的不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肚子饿的不行;才想到怎么生存这个大问题。万般无奈;只好去当铺把那身只穿了两次的阿迪达司休闲衣给买掉;换了五快大洋;又去旧衣店买了一套二手长衫;花了五角银子。";我该怎么办?";张佑白不断的问自己;";大约我可以去学校里面教书;或者去报馆里当编辑;毕竟好歹自己也在一所三流的大学读了两年中文系。凭自己读过的那么多当代名家的作品;说不定还能把诺贝尔文学奖收入囊中。张佑白想到这里;挺直了腰杆;大步向此行的目的地苏河北路走去。
苏河北路是旧上海有名的棚户区;弄堂窄窄的;没有光;潮湿的墙壁滑腻腻的;仔细望去;上面还有一些绿色藓苔。 这些阴暗潮湿的小巷;就是上海人常说的弄堂。“弄堂”是上海人对里弄的俗称,“里弄房子”就是弄堂建筑。弄堂和弄堂房子其实是上海开埠后的“土特产”,起初外国人只许中国人在租界里工作,而不允许在租界里居住。后来发现要发挥上海大都市的潜力,仅仅靠那些为数不多的外侨显然是不行的。于是在19世纪五十年代太平天国运动进入江南,大量富有的中国难民要求移入的情况下,租界当局便顺水推舟,将租界向中国居民开放。为了便于管理,就在指定的地块上兴建大批集体住宅。这些房子多为立帖式结构,像兵营一样联立成行,对内交通自如,对外只有弄口抵达马路,弄口设铁门,可以随时关闭。在旧时的上海,能住得上弄堂的,至少也是有固定收入者,否则便无法交付每月到期必须缴纳的房租与房捐(或称巡捕捐、绿衣捐)。既然社会是分层次的,弄堂自然也有高中低之别。不同级别的弄堂房子在质量上差别较大,而更重要的差别是地段不同。一般来说,位于闸北、南市的较差,虹口稍微好些,静安寺路和霞飞路一带最好。上海旧时有“上只角”、“下只角”之称谓,“上只角”就是指城市西区的高级住宅区,“下只角”自然指的是那些低级住宅区,两只“角”的房租可以相差三四倍甚至十倍以上。当然;苏河北路只是属于比较低级的弄堂。
终于在弄堂的拐角处;张佑白找到了一所小小的房子。房东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黑黑的头发;还有着一副好看的瓜子脸。";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张佑白心里嘀咕着。可是这个时候;也少了猎艳的心情。当衣服换来的五快大洋,还剩下四快多,交了两快钱的房租,还有两快多钱。虽然这个时候的物价不是特别的高,可这两快多钱也只能勉强维持一个礼拜。以前看别人穿越风风光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下诺大的江山,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离谱。既不会高深的武功,也没有重生到一个有钱有势的家族,又于这个社会有着历史的隔膜,只凭着零零散散的记忆,想要混下去真是太难了。
张佑白所住的房子,就在靠楼梯口的二楼,楼层之间真是矮小得可怜,进进出出都要低着头才可方便前行,里面仅能容下一张床的空间,没有桌椅,所幸床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窗子,能够看到外面弄堂里的风光。“也许,在某一个江南的早晨,还可以领悟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照卖杏花的意境”,张佑白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在这所三层的小楼里面,住者十几户人家,在张佑白住的小房子的左边,住者一对年老的夫妇和他们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儿子,老夫妇由于常年的劳作,已经拖跨了身体,只能靠他们的小儿子维持一家的生计。在右边则住者一对姐妹,都在纺织厂做工,每天都来去匆匆,看到张佑白住进来的时候,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匆忙离去。一整天没有合眼的张佑白,早已又困又乏,躺倒床上,不一会就已经混昏睡去。那皱起的眉头,闭着的眼睛似忽在思索,此时的民国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南美洲亚马逊森林的一只小蝴蝶的振翅高飞,是否会在古老的中华大地上掀起滔天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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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二章 申报露芳华
(1)晃如梦境一样,张佑白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在幻境一般。轻松自在的大学生活,嬉笑怒骂的朋友,青梅竹马的恋人,一切的一切都成为过去。
周围的人仿佛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新来得陌生人。毕竟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张佑白清楚的知道,要想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时代有所作为,必须主动的适应这个社会,让别人接受自己。就象前世的一句名言一样,“假如生活强奸了你,而你又改变不了它,那你快乐的享受它吧”。
这所楼房的十几户人家都是到上海来谋生或逃难的人,大人们整天忙着在外做工,而穷人家又没有钱共孩子读书,家里的孩子自然懒于疏管了。张佑白看到这种情形,白天闲着的时候,就把这些孩子集中起来,交他们读书人字,到也赢得了大家的尊重,见了面都尊称一声先生。
毕竟才十九岁的年纪,白天在外面走走,知道现在上海还是原来历史中的情形,此时的中国直奉军阀刚刚结束混战,吴佩孚大获全胜,威名天下皆只,而孙中山还在广州苦苦挣扎,妄图借助滇粤军阀北伐。而此时文化界,五四运动的烽火未灭,新文化运动已经蓬勃发展起来,陈独秀、胡适、鲁迅已经成为这个时代青年的偶像。
而此时的上海滩这座庞然大城,更是整个东亚的经济、文化中心,只是繁华中透出几多颓废。
这里是白相人的世界、这里是冒险家的乐园,黄浦江、租界、百乐门、跑马场,构成这个时代最直观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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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里放了好多吃食担,一群小孩子在不停的跑闹。张佑白在外面走了一天,花了几角钱买了纸墨,回来就构思写一篇什么样的文章好?
钱已经不多了,此时的文化界,新文化运动已经形成,陈独秀、胡适正在大力鼓吹白话文运动,这对自己倒是有好处,因为自己记得的文学大家的文章基本上都是白话文。
“写什么好呢”?张佑白拿着手里面的一份申报,边浏览边思索着,突然二版上的一个标题一起了张佑白的注意:
‘无政府主义与实际问题’,黑色的特写标题非常醒目,字的左上角还标示着一个红色的编辑致语:现实主义VS无政府主义大论战。
论战是作家学者们之间很平常的事。远在古希腊古罗马就有辩论之风,那时还没有印刷品出版物,人们意见不同用不着写作印刷,直接当众演讲或干脆面谈就行了。中国在春秋时期也是“百家争鸣”,在《孟子》、《庄子》等古籍中都记录了先秦人们坐而论道的情景。
而到了中国现代文坛上就不一样了,不仅“论”,还有“战”。人们各抒己见的同时,还对对方尽力贬损诋毁大加###甚至张嘴开骂,早已没有了古时的平和和优雅,带上了太多的政治色彩,而不仅仅是限于文艺上的切磋了。于是,中国现代史就成了一部论战史。
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到新中国成立前,文艺界、思想界好像就从来没消停过,几乎每天都在打嘴仗,要么就是在忙上一次论战的总结和下一次论战的准备。这期间,涌现出大批的论战高手,开一代风气之先河,成就一代名家。“一个都不放过”睚眦必报的鲁迅,温文尔雅的胡适,有着英国绅士风度的林语堂、梁实秋,以及左联那一大群今天可以看作愤青式的文艺青年,都活跃于文坛之上。
当然,这个时期的民国文坛,林语堂、梁实秋还远没有成器,左联还没成立,只有鲁迅和胡适、陈独秀等人在当时的民国已经闯出了诺大的名声。
二十世纪初期,各种主义思潮在中国流行传播,其中保皇者有之,改良者有之,革命者亦有之。而革命者中。为了追求彼此间不同的信仰,论战是在所难难免的。
早在1919年2月,无政府主义者黄凌霜就在《进化》月刊上发表《评〈新潮杂志〉所谓今日世界之新潮》一文,把马克思主义歪曲成所谓“集体主义”加以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