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50吧。”
“够不够?”
“足够了。”
都是讲究人,嘉恒又给采买上了两瓶瓜干酒。皆大欢喜。
套上驴车连人带货回泇水。
“嘉恒,买了这么多货钱够么?”
“够了,还多了八块钱。”
“到底是有人好办事。一个采买能量这么大?”
“不要小看采买唻,天天经手钱的人都不缺钱。能帮忙是给面子唻。”
“有了这些货,咱的场面撑的起来唻!”
请了泇水最有名的厨子,搞了满满当当五桌子菜,菜香馋人。喝了红糖水就赶紧卸车,用柳条编织的箢篼里都放着米或面,用红布蒙着,箢体上贴着小红纸条,上面写着各家的名。
上桌吃饭,很热闹,尤其是孩子那桌最热闹,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嘴里夹菜。男人桌得喝酒,沂蒙山区的瓜干酒是本地的名品,一开瓶酒香四溢。大人们矜持的敬酒夹菜,胃再饿,菜再香也得端住身架,此时方显家族教养唻。
酒足饭饱一般都到了傍黑了。回喜必然是要有一番激烈争议的。喜米主家要留少了回多了,客家必是脸红脖子粗的往回捯饬。直到双方都觉得差不多也筋疲力竭了方才作罢,不然天黑透了没法赶路了。
宗震岳今天确实是兴奋。客人们都走净了,他又招呼自家人接着喝。
“把酒满上,咱一家人喝一盅。”
宗家人都是好酒量,又好久没聚一起了,因此喝团聚酒很合景,纷纷一仰脖子酒就下了肚。
“嘉恒和黄芩开了个好头,给我生了个大孙子。月琴马上也要生了,我宗家双喜临门。现在就看老三了,嘉善你给我表个态。”
巧云赶紧出来岔话题,“这死老头子喝多了,赶紧叨鱼,今天这泇水鱼厨子做的味是真正,赶紧叨。”
姜燕吃几叨子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爹,娘,恁很快就能抱上三孙子。”
宗震岳很高兴,又倒了一杯酒,“别看燕闷不做声,关键时刻就是一言九鼎唻,是个痛快人。我宗家好命,摊上你们两个好儿媳。我敬全家一杯,人生浩浩荡荡,唯有香火为大。干了。”
月上梢头。月琴留宿娘家,翟柏涛坚持走回农场。家人不放心让嘉善陪着回,一路上月光皎洁,翟柏涛突然想起了举人父亲带着学童来回书院的情景,他问嘉善,“你还记得举人教过的那首诗么?”
“怎么不记得!”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翟柏涛突然性情大发,激情的说,咱兄弟们回一回童年怎么样?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翟柏涛吟唱的泪流满面。嘉善也唱的泪流满面。
泇水原没反应,一如往常的沉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