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元旦,漫天大雪笼罩着淮海原,大雪无痕,原上上下下都盖了厚厚一层棉被。风的势头不减,凌冽的刮过泇水,冷的街上没有几个人。行人个个都缩头揣袖的哈着腰急匆匆的奔,扑踏扑踏地踩过没过鞋面的碎冰,搞的腿脚冰凉。街上到处是横流的污水,为防滑堆在门店外的炭灰把整条街搞的灰沉沉的。
街外的原是寂静的,只有几里外的农场热闹非凡,繁华的很。这几年那里像是吹了气的迅猛发展起来,那里是泇水平原的小上海。农场就是农场,整个场院和路面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当然这要得益于农场机械车间新研制的一台新家伙吹雪机。
但风雪依旧,漫天的鹅毛很快又将农场盖了一层白棉花被。好在临近傍晚,农场一天活动基本都结束了,家家户户在吃着晚饭。犯不上再开动机器去扫雪。
月琴一家围坐在一起刚刚准备动筷子,门就被推开了,嘉恒穿着湿哒哒的鞋进来裹着一股寒气就进来了。“呵,哈哈,冷,这鬼天气!”
“妈妈,舅舅像个圣诞老人。”莉莉尖叫着跟。顶进来的寒风吹的厅堂里让人打寒颤。志强起身把门关上顶紧。
“志强,脸上怎么又伤了?是跟镇上那帮傻小子胡闹了吧?”
“他们说我们是走资派狗崽子!”志强偷偷瞄了一眼爸妈。
“他们懂的什么是资本?还走资派!共产主义也得发展资本主义!”
“呵,舅舅,你也有这觉悟。”
月琴一手拍走了志强,“别跟大人天天瞎扯。”
用毛巾去拍嘉恒身上的雪,给弟弟递上一双毛窝鞋换上,“嘉恒。让鬼撵了,啥事让你值得顶风冒雪的往这跑?真拿农场当家了。”
“还不是孩子的事。”
“赶紧洗手坐下来吃饭,边吃边说。”
“呦,又是番茄鸡蛋面嘛,今天有口福了。”
志强、本强和莉莉都起身争着给舅舅盛面条。
“别急,别急,恁舅舅我的饭量很大的,你们每个人都有效劳的时候。”
“哈哈哈”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会开玩笑的大舅。
“嘉恒啊,喝一杯吧。月琴还不去拿酒杯!”翟柏涛最近被月琴限酒限的很厉害,内弟来了是一个喝酒的由头。
“喝,今天一人一小杯。”
“呦呵,一个大书记硬不过一个家庭妇女。”
“别贫嘴,你今天到底啥事?看你急慌忙趋的样。”
“哦,黄芩啊,听说咱农场又要招工了,就不想让兴邦、振邦上学啦,让来找大姑,看看进哪个厂。”
“这是个大事啊,得问你姐夫。柏涛你讲讲意见。”
“孩子招工这个事有两面性,如果从家庭角度讲,孩子进厂当工人能极大解决家庭困难,对家庭是好事。这个进厂也非常容易,到处都在招工,都不用我打招呼。但如果为了孩子的前程,我觉得你们还得再苦几年。上了大学和不上大学是迥然不同的,鲤鱼跃龙门就是这个道理。你回家跟黄芩商量一下。”
“还是姐夫考虑的长远唻。回头我跟黄芩说。”
沉吟了半天,翟柏涛又说,“有一件事我今天就提前说了,农场学校马上要开一个高三复习班,到时候恁家的兴邦、振邦都来,栓柱家的传家,国强,咱家的国强、志强、本强一个都不能少。别看现在天寒地冻的,一旦开了冰,那形势变化是非常快的。经过十年浩劫,国家急缺人才,一旦我们走上正轨,大量的正规大学毕业生会被很快吸收到各行各业成为国之翘楚。有句诗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咱家的孩子必须做那个先知水暖的鸭。”
嘉恒听得也兴奋了,他站起来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马上回去,给媳妇上课去。”
大家都让他今晚住下,明天再去。执拗嘉恒还是穿上湿哒哒的鞋披上雨衣走了。他可不想让孩子再像自己当年那样选错了路,而痛苦一生。
人生就是这样,选择大于努力!
三里路,每踩一步,雪都堆进棉裤口里,冰的腿脚冰凉。走这种夜路不能停,越停越凉。只有把脚走暖和了,才不会被冻伤。嘉恒边走边哼着小曲,没在意后面隐约跟着个东西,直到他走到泇水大堰上欣赏雪景时他才发现200米外的路上隐隐约约站着个人。将近两米七八那片高,浑身雪白,停在那里看他。
嘉恒以为自己喝了酒花眼了,又瞪圆了眼晃动脑袋左看右看,确实有一个冰形人立在那里。心当场就冰凉透,比外面凛冽寒风还要冷。“今天真邪门了,这个玩意跟着我干什么?”毕竟是战场死人堆里爬出的,胆量大!心一狠又往回走,那个雪人看他回来朝自己走,赶紧拐进路边的洪泛田往北走。等到嘉恒走到雪人站的地方,发现地上有一对大脚印。足有30公分那么大,一条清晰的足印沿着洪泛田一直往北。
“我的个亲娘唻,还真是雪人唻。”
泇水原上有个流传甚广的传说,雪人显现,必有大变。每隔几十年,原上总有人会在雪天撞见雪人。最近的一次遇见雪人还是解放前一年。能见着雪人也算泇水人的人生奇遇唻。
回到家,嘉恒把自己脱个精光,钻进女人的被窝像猴抱猫一样紧紧的抱着女人亲。黄芩被抱的喘不过来气,“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