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居然和甲州私通!”
“心中没有算计,听信了减敬的花言巧语,都是色述心窍的报应!”
“贪恋男色,害死亲生骨肉,这才是恶妻、恶母。”
人们不仅背地里窃窃私语,甚至当着阿蓑的面都肆无忌惮。
“害人又害己,害人又害己!”
下级武士也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这些迹象表明,有好多人都认为,夫人若是为信康辩解一下,说私通胜赖等事都是她一人的主意,或许信康还有救。
“启禀夫人。”
现在夫人身边只有二名侍女,叫阿梓的侍女在夫人和阿蓑的身后喊道:“野中重政大人、冈本平左卫门大人和石川太郎左卫门大人来了。”
“哦,我早就等着他们了。”夫人这才把目光从天空收回,“马上请他们过来。”她走回室内,坐在上座,依然是一脸冷峻,“阿蓑,马上就要天黑了,掌灯吧。”
不一会儿,三人来了,重政在前,二人在后。“今年秋天好像比往年要早啊。”野中重政说着,抬头看了夫人一眼,“今天我们作为主公的使者,当坐正座,当然也有一些私事,坐下座也罢。”筑山夫人没有马上作答。阿蓑拿来烛台,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们辛苦了。我乃家康的正室,所以,用不着换座位。”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这女人根本不会老老实实听话!三人是作好了充分的准备才来的,连要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都想好了。
“家康怎么说?”
“禀告夫人,主公说,在滨松为夫人准备的居所已建好,请您搬过去。”
“是去滨松啊。”眼前的夫人安静、祥和、大方、举止优雅,和他们事先想象的完全不同,“看来大人上了年纪,也需要年长一些的人侍侯。那么,是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动身?”
“主公命我们三人担任路上的警卫,二十七日拂晓出发,二十九日中午抵达滨松。”
“知道了。那就托付给你们了。”
三人不禁又一次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夫人回答得如此干脆,本以为很麻烦,却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办妥了,一场唇枪舌剑得以避免。“夫人,转移到二俣的少主……”石川太郎左卫门开口,“听说还没有什么结果,少主还在平安的反省之中。”
“哦。谢天谢地。”
“谢天谢地?关于这件事,难道夫人还有别的想法吗?”
“你问的这个问题真是奇怪。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家康一人的想法来行事,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事情的好坏都与我无干。”
夫人这么一说,性急的太郎左火了:“夫人,少夫人为了给少主求情,抓着主公的衣服哭着苦苦哀求,非要去安土不可。”
然而,夫人听了,既没笑,也不激动。
“哦?媳妇是媳妇,我是我。我什么想法也没有,一切全听家康的安排。”
野中重政实在忍不住了,又一次探出身来:“少主现在还在二俣,还活着啊。”
“所以我才说谢天谢地。”
“这是身为母亲应该说的话吗?不在今天被迫切腹,就会在明天被迫自杀,少主这样活着,难道夫人还要谢天谢地?”
“是的,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夫人还是没有改口,“我乃家康的正室,如果折磨孩子是丈夫的快乐,我也应跟着快乐,这才是妇道。你说对不对,平左卫门?”
平左卫门听到自己的名字,慌忙背过脸去。三人似乎并不只是为传达家康的命令而来。“我们三人……”他依然不敢正视夫人,努力地控制着感情,道,“主公命我们把夫人送到滨松,可是我们知道这事极其难办,也曾一度推辞。”
“哦,把我送到滨松真有那么难吗?”夫人仍然冷冷地问。
“是的,家中不知有多少人慷慨激昂,群情激奋,所以……”
“什么?”
“大家都认为,把少主置于死地的就是少主的母亲您,所以,很多人都想劫杀夫人,为少主冼冤。”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平左卫门居然连这些话都敢出口。说完,他又慌忙把视线移开。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只有烛光把夫人的影子摇来晃去。“呵呵。”夫人微微撇了一下嘴,笑了,“如果真这么危险,你们还是把这个差事推掉为好。”
“可是主公不允,非要我们来不可。”这次野中重政终于抬起头来,盯着夫人,“夫人,这件事,我们求您了。”
“到底是什么事,要我这个软弱无力的妇道人家来做?”
“为了给少主写一封救命的请愿书,请夫人自杀。”
“要我自杀?”夫人似乎也有思想准备,并不是特别吃惊,“这到底是家康的命令,还是你们三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