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款款走到李琮面前,缓缓跪下,不像在道歉,神情没有半分惧意,曼声低语,“请爷恕了云之从前不敬之罪,云之当着各姐妹的面给爷赔礼。”
她很恭敬地磕了个头,低头的瞬间,梅姗坐在侧座刚好看到她面色,那种狠厉,吓得梅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了,天这么暖还打寒颤?”鹤娘挨着梅姗。
梅姗出口劝,“爷恕了姐姐吧,她怀着王爷的孩子呢,天虽暖了,跪久了对身子不好。”
鹤娘后悔这么讨巧的话怎么被梅姗抢了先,也连忙说,“院里没了王妃不成体统,布政司夫人来请过几次,里头都推说王妃身子不好,没去,再关几日,把夫人们都得罪光了。”
李琮虚扶云之一下,她自己起来,面上带笑,先扫视后宅女人们一圈,再走到主座落坐。
元仪自顾自倒酒,饮酒吃菜。
“元仪妹妹好胃口。”云之挑起一边唇角,嘲讽地说。
席上几个姨娘暗中诧异,不知为何两人起了嫌隙。
李琮也感觉到这种微妙的紧张,他希望后宅的关系疏离、客气而有礼。
他不愿自己妻妾好得真如姐妹。
云之一点不在意自己在众女子面前向李琮服软。
鹤娘间或瞟云之一眼,看到主母悠闲地捡着喜欢的菜,夹上一点,慢慢品着味道。
完全不像被禁足月余缺衣少食的模样。
她可亲耳听到李琮吩咐管家将主院供给减半,撤走三分之二佣人。
不许元仪和云之陪嫁丫头进院伺候。
云之四个陪嫁,送到常府三个,只留了个翠袖。
元仪的丫头没送走,却也赶到外院做粗活去了。
连鹤娘也觉惩罚得太过了。
此时她总算见识了云之的做派,她毫不慌张,气定神闲。
好似从未和夫君闹过嫌隙,一直恩恩爱爱似的。
整个席间云之都没说过一句闲话。
云之没闲着,她在动心思。
她已经受够李琮,李琮当初娶元仪回来时不同自己商量,眼中跟本没她这个人。
对她没有一丝尊重。
之后牧之赴南和谈,李琮没一点担心,还希望和谈成功,他能跟着沾光。
牧之过世,常家举家哀悼,他毫无悲戚,言语间还嫌弃常家连累他。
他勾结倭帅企图不轨,最后为保颜面或其他原因没揭出来。
在云之心里这是不原谅的错误。
原谅李琮的行为,就是对哥哥的背叛。
自己的丈夫是叛国者。
这才是让云之迈不过去的坎。
席间,她沉默着边吃饭,边一个个观察在座的女人。
她要有一个万全之策。
她的目光落在几乎等同于隐形人的灵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