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喷着血沫还在骂。
元仪猝不及防一戒尺下去,打得倭人头偏到一边,一口血喷出老远。
元仪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倭将怎么肯被一个女子污辱,仍骂骂咧咧。
元仪眼里带着笑,对他道,“我反正听不懂,只道你在骂我,就这一点就够了。各位都给本姑娘做个人证。”
她甩开戒尺左右开弓,直打到倭将脸上高高肿起,再也骂不出声。
“骂呀,让你骂个够。”她一边嘲讽,一边不停挥动戒尺抽打此人。
她的恨不是无缘无故,不止因为牧之的自焚而伤心,郁结在胸,想用倭人出气。
元仪聪慧,她猜得到牧之做为和谈使,定是受了不少倭人的肮脏气。
但及至看到倭人的形象,那恨意才具体了起来。
那样好的牧之哥哥,竟受这种野兽之辱。
她幼时听过祖父讲起与倭人对战。
战事之惨烈,大周对投降的倭人不杀不虐,留着战俘交换己方人质。
对方却不这么做,他们将大周将士虐待致死,将残缺的肢体扔回到我方阵上。
他们毫不在乎被大周捉到的同伴。
大周不得已也处死了倭人,干干净净一刀杀了他们。
等战争结束,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同伴受了什么样非人的折磨。
祖父每提到这些倭人,总是开始变得暴躁粗鲁。
那时祖父已修身养性多年,也读些书,常以读书人自诩。
只是每说起那场战争,就原形毕露,破口大骂,脏话连篇。
搞得家人不得不把女孩子都带出去。
那时元仪也只六岁左右,“倭人”一词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直到这天,元仪才真正见到倭人的样子。
也明白祖父的憎恨中夹着强烈的厌恶从何而来。
这分明是没有进化好的兽人,没有礼仪,没有道德。
她痛扇此人,不但为着自焚的牧之,也为过世的祖父。
为着那世代继承下来的仇。
曹家教导,德要一代代传下来,仇也不能随便忘却。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德方能长盛,怨不易再生。
元仪不停手,周围佣人看呆了。
直到梅姗看到倭人被打得一颗牙带着血飞溅出来,忙喊道,“住手吧元仪。”
“让府医给这人医治。把人带到书房,找人看着书房门,别让他出来。元仪你跟我来。”
元仪这才醒悟过来,把人打得太重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梅姗而去。
打从知道牧之哥哥自焚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坠入一场醒不来的梦境中。
被梅珊拉到她房中,梅姗拧条热毛巾帮她擦了擦脸,她愣怔地看看梅姗,方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