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去投降的,他也不会制止。
山里的夜极冷,张任被冻醒的时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侧过了身,借着月光看去。
“将军。”
有两个军士正在搬动着同袍。
“怎了?”张任问道。
“他们都死了。”军士回答。
伤寒交迫,夺走了这些川中男儿的性命。
夜空下张任的脸早已被冻的僵硬,侧身看着说话的人,许久不曾动弹。
他忽地长出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目光恰好扫过另一边,他的军司马,也就是除他之外还活着的第四个人,走了过去。
他拿着一支笔,跪在几具尸体前,扯开他们胸膛的衣服,写上他们的籍贯、姓名。
“司马,这是干嘛?”一个年幼的军士小声问道。
“咱们身后没人了,明日之后就得埋骨这深山。”
“家里的老人常说,死在外面的人如果没人收尸,游魂会忘了自己,更不记得家乡在哪。”
“我在他们身上记下来,等家人在远处招魂的时候,就回得去了。”
说着,司马已在几具尸体上写好了。
年幼的军士听得出神,突然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司马一愣,抬头看着他。
“给我也写一个!”
司马拍了他一下:“这是给死人写的,你小子别凑热闹。”
“天亮就死咯嘛!”
另一人也摊开了胸膛,似乎有些没心没肺:“|早写晚写一个样,到时候司马你死在我前面咋子好勒?”
司马没了声音。
等两人再次催促,他才提起笔来……
“早些歇息。”
“死去之人留下甲胄便是,将他们的衣服剥下来盖在身上。”
张任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如往常,严厉中带着坚定。
“先歇好了,明日等他们主动入山来寻,彼时随我出击,挟持敌将,过了米仓山道……我带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