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里充满了假设与暗示,像是一场辩论一样,逐渐靠向核心的议题。
伯洛戈不蠢,艾缪也不傻,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那疯狂的暗示有多么羞耻,以及伯洛戈那木讷的反应再次令她不知所措了起来。
艾缪相信伯洛戈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一定、肯定、绝对的,她是如此地相信,像是一位狂热的修士,可当她看到自己说了那么多祷言,结果自己信奉的家伙,依旧是一脸的冷漠时,哪怕是艾缪也会产生一丝怀疑。
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想太多了。
只在书上读到过的猜疑链在艾缪的脑海里横冲直撞,她一边抱怨自己为这种事纠结不已,一边又无法脱身,就连冬冬的敲门声响起,她也没有注意到。
几分钟后,拜莉和艾缪一起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像是在沙滩嗮太阳的旅客。
“所以……你一直在想这种事?”
听了艾缪的故事,拜莉拄起胳膊,侧身坐了起来,艾缪小声地回应了一下,将头塞进了枕头里。
拜莉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甚至说有些厌恶,她没想到平常挺聪明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拧巴,接着她不禁感叹道。
“你们两个是小孩子吗?”
“他……我不清楚,但我是。”
“这时候你想起自己小孩子身份了是吧!”
拜莉伸手就要去掐艾缪,艾缪一个灵活的翻过,卷起被子直接滚到了床下。
“真见鬼,你们两个就不能直接点?非要这么含蓄吗?”
拜莉继续抱怨着,“平常他不是很雷厉风行吗?怎么到这就变得害羞了?”
除了对两人极度拧巴,堪称谈判般的交流外,给拜莉最大的冲击,则是伯洛戈那诡异的反应。
拜莉从未见过伯洛戈那样的一面,她甚至想象不到那一面,谁又能想到呢?一个变态杀人狂害羞的样子,这种画面就不该存在好吧。
“还是说,你们之间的代沟太大了?”拜莉推测,“毕竟四舍五入一下,你们俩个差了快一百岁了。”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可能有些……情感障碍?”
艾缪探出头,回忆着伯洛戈所说的话,“伯洛戈像是一个追求自身完美的人,总是一副没有弱点的样子……”
越是在意,越是束手束脚,越是祈求完美的姿态,乃至把自己困在茧中。
伯洛戈给艾缪的感觉就是这样,他害怕展露出那脆弱的一面——如果伯洛戈有的话。
可在那亲密的关系下,每个人都将展露自身的脆弱,这或许就是伯洛戈担忧的。
头疼了一阵后,拜莉一方面感叹起了青春的萌动,一边怀疑她们两个如果成了算不算黄昏恋,何止是黄昏了啊,堪称世纪恋了啊。
“你怎么回事?”
拜莉留意到艾缪表情的变化,刚刚还一脸烦恼的模样,现在却嘿嘿地笑了起来。
“反过来想,他越是拘谨,越是想在我面前极力表现完美,不是吗?”
见艾缪这副样子,拜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扑到她身上,恶狠狠地揉着她的脸,自己精心凋塑的作品。
“你现在的感觉就像一朵疯长的野花,每个花瓣上都挂着阳光灿烂。”
……
帕尔默靠着门槛,舔着手里的甜筒,看着窝在沙发上的伯洛戈,自打回来后,伯洛戈就一直保持着那副样子,像是遭到什么重大打击一样。
诸多的烦恼在为伯洛戈施加压力,现在这份压力又多了些许来自艾缪的重量,肆意挤压着伯洛戈的精神。
好不容易忘记魔鬼纷争的事,可接着伯洛戈就会想起国王秘剑的谈判、诡异的决策室、潜在的危机……
将它们全部解决忘记后,一张熟悉的脸又会缓缓浮现。
“啊……”
艾缪觉得阳光灿烂时,伯洛戈发出了一阵无意义的痛苦呻吟。
这感觉就像自己清晨出门遛狗,哼着小曲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房子正燃烧着熊熊大火,不等施以营救,烧毁的横梁噼里啪啦地垮倒,只剩一地冒烟的废墟。
伯洛戈翻了个身子,喃喃道,“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