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承禄揩了揩汗,将耳朵贴在雕花门上。
白露和寒露垫着脚,纳闷的小声问道:“中贵人,您这是作甚?”
承禄手指抵在唇上,使了个眼色,三人走远些,来到外殿博古架前。
“谢娘子怎么跟云家小娘子在一块儿说话了?”
两人一愣,忙解释:“云家小娘子认咱们娘子做阿姊,她们关系好与云家没有关系,只是娘子心疼云小娘子,并不是为了云家郎君。”
承禄叹气:“你们说的话我理解,但重点在于,陛下怎么想。”
“陛下他能怎么想呢?”白露睁圆了眼睛,往门口看去,“陛下不会怀疑我们娘子吧。”
说罢,两人像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小碎步跑到门口,齐刷刷贴上耳朵。
殿内很静,听不到一丝响动。
谢锳摘耳铛的手停在半空,回过头,蹙眉与之对望。
周瑄侧撑着身子,一手撩着腰间鸦青色带子,一手摩挲绣云纹金线,似笑非笑。
“陛下是想说什么。”
谢锳回他一笑,放下手搭在案上,既不拆解发鬓,又没有宽衣解带的意思,明亮的眼眸盛着调侃,粉唇微张,啜了口茶,虚虚托起腮颊。
“你不该过问云家的事。”
“这不算过问。”
“那算什么?”
气氛仿佛尖锐起来。
谢锳不再回他话,兀自坐了少顷,转头继续收拾自己,她也不生气,只慢条斯理将珠钗放回首饰匣中,取出檀木嵌红玉梳子,将青丝梳理顺滑,复又搓上桂花油,起身,径直走到屏风隔开的软塌上,掀开绸被,钻了进去。
周瑄倏地坐起来,盘腿挺直上身,目光幽幽往蜀锦宽屏后瞅。
什么都看不清,绣着团龙祥云的锦面,投不出丁点影子。
他胸腔起伏了几许,像是火苗窜到心口,又热又闷。
不多时,竟听见榻上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他耳力极佳,隔着这般远,听得一清二楚。
谢锳许久没有骑过马,今日又与薛娘子打了三场马球赛,浑身酸涩疲惫,本想听会儿动静,但一挨着绸被软枕,瞌睡便来了。
她很快昏沉过去。
直到有酥麻的感觉从脸颊传来,像虫子爬过,她想拂开,手腕被抓住。
意识陡然清醒。
她睡了不过一刻钟,然醒来好似睡了几个时辰那么久。
睁开眼,对上周瑄轻笑的脸。
“你还没回答朕的话,不是过问,又是什么?”
谢锳打了个哈欠,“我不能拥有正常说话交流的权利了吗?”
周瑄眼底晦暗,闻言扯了扯嘴角:“你可以有。”
“我和认识且喜欢的小娘子说话,便是过问她家中事吗?”
“不一样,这位小娘子的身份,与旁人不同。”
谢锳抬手落在额上,虚虚软软的躺着。
“你为何总要揪着旧事不放。”
“朕没有。”
周瑄回答的坦然,撩起她发丝缠到手指,“朕是不想让你再度与云家与云六郎扯上关系,朕不是小气。”
谢锳忍不住笑:“云恬遇到难处,家里人不理解,且排挤她,我宽慰了两句而已。”
周瑄挨着她斜躺下:“那也不许,总之朕不许你跟姓云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