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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部分(第1页)

一切痕迹,避免被修罗教地追踪高手查知行踪,这对他此刻的伤疲虚弱之体来说,更是极大的负担。这样行了足足一夜,无论身体和精神都已疲惫不堪。眼见着远方日头慢慢出来,看进眼里,竟是红晕晕一整片。一时间天旋地转,终于生生自马背上滑落下来。傅汉卿晕沉沉无知无觉,狄九自己也是一阵迷茫。若不是硬带上了傅汉卿这么个不能动弹的人,他也不至于如此疲累。只是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废人,带着他到底能有什么好处,以后会有什么利用价值。他其实也是完全想不出来。想不出来,也就不去想了。咬牙坐起,再抱着傅汉卿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附近山崖下一处避风的角落走去。最后几步已经是跌跌撞撞扑过去的,待得一跤坐倒,终是再也抱不住手中的人,失手任他跌落了下去。狄九也没力气再去扶他,只是疲惫地背靠山石,举目遥望这寂寂四野,心里还是略有些庆幸。至少,如此狼狈可笑的样子。终是没叫第二个人看去了。低下头,再看傅汉卿。却见这人身子又是蜷做了一团。狄九竟是轻轻笑了一声。这个家伙,原来就是晕了,也和睡觉时一样那么怕冷吗?往前略坐坐,探身伸手,再次努力把那个失去知觉地身子抱入怀里。指尖所触,无论是手,额,脸。全都是冰冷的。狄九皱皱眉,略一迟疑。终于还是打消了生火的念头。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到处捡点柴技做个火堆,实在是太过艰难的活计了,更何况,烟火还极有可能引来一些他此时最不愿见的人。叹了口气,狄九只好让傅汉卿斜倚在自己身上,伸出双手,从他地手心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揉擦。就这样,徐徐地从手心手背向手臂上方揉去,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双手,用暖意艰难而缓慢地驱散他身上的寒冷,低下头,看着他面容沉静地闭目躺在自己胸前,心中忽然升起极为奇异的感觉。两人一起走过的那些漫长岁月,点点滴滴,恍惚间又尽在眼前。这个笨蛋,还是不怕痛。惨成这样,脸色看起来居然还是安静的。也还是怕冷怕得厉害。晕倒了,都知道身子要蜷在一起。记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这家伙就这么总喜欢赖在他的身上取暖,怎么赶也赶不走。为着他的喜欢抱着自己不撒手,他烦恼过多少次,咒骂过多少回。用尽了办法,也改不了他这个坏习惯。这样怔怔地望着他,渐渐地,狄九有些出神了。真心也好,假意也好,那么多年携手渡过,却是时至今日,他才忽然对此感到好奇。慢慢,慢慢地低头,终于,嘴唇是凑到了傅汉卿的耳边。“阿汉,你为什么总是怕冷?”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要施用天魔摄魂音,狄九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可明知这样行事是无比荒唐,明明轻声说出每一个字,胸口都如刀割般生疼,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完整地问出了这句话。是因为晕迷地时候意志特别薄弱吧,问话的人功力零落,傅汉卿却微弱地回答了:“我以前不怕冷。”狄九暗笑了一声。哈,这小子不但学会了撒谎,甚至还学会了嘴硬。“你不怕冷,为什么每次都死抱着狄九不松手?”那软倒在胸前地身子居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神智沉在黑暗世界里的人,没有回答。狄九深吸一口气,忍着胸中绞痛,强行把功力再提聚三分,极柔和,轻声哄问:“别怕,说出来,我保证不告诉别人。”那人地回答,轻若蚊蝇。“他会冷。我暖不了他。我抱得再久,只要分开,他就会立刻冷下去。我不想他冷……”刚刚提起的真气猛得疾撞向心头,狄九生生喷出一大口血,尽数洒在傅汉卿的身上脸上。如同手里抱着的是蛇蝎猛兽一般,他猛然把傅汉卿整个人举起来,拼命甩开去!可是此时他的全部力气,也仅仅是让傅汉卿砰然倒在地上,滚了两滚,便停了下来。心脏擂鼓般砰砰剧跳,几乎是要冲出胸膛。狄九抓着胸口,脸色苍白。是惊?是惧?还是恨?他紧握双拳,目龇欲裂,死盯着自己喷在傅汉卿的脸上的心头热血,和他七窍漫溢的鲜血混在一处,一片流动地红。是太累,是伤得太重,还是真气消耗过渡所以虚弱眼花?那血似乎弥漫了开来,要散成一片无边血海,包围他和他。狄九闭了眼。居然是……怕我冷?呵呵……冷吗?再寒冷的感觉,习惯了,也就不知道了,也就不在乎了!可是他却知道,他却在乎,他还白痴地以为可以温暖我?狄九以为自己笑了,从喉咙里发出地,却是受伤野兽般沙哑的低嘶。双手扶了山壁,努力想要站起来。生存的本能告诉他危险,要快快逃离,逃离这个人,一切,否则,便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会发生。然而手指在山石上已擦出血痕,他却还是无力撑起身子,无力把与他的距离再挪远一寸。颓然倒地。苦笑。再睁眼,看回去。隔着两步的距离,看他的脸上,他喷的血。是报应吧。那么长的岁月。那么久的时光。他不曾有心去问。所以今时今日,他要还他,这口心头血。他站不起来了,他甚至没有力量坐起来。于是,他伸手向前,深深抓进泥土中,借着力量把整个身体向前拖动,然后再次伸手向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爬。也一直一直望着他,一瞬不曾错眼。爬到他的身边。身贴着身,头靠着头,他定定地,死死地望着一片血色鲜红里,傅汉卿沉眠不醒的眉与眼。不可挽回。也不想回头。可是还是会莫名其妙地痛得颤抖起来,还是会想在这无人之时,无人之地,再最后一次,认真地,仔细地,看看他的生命里,曾经是属于他的,这样莫名的美好。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垂死般的低低嘶吼,唇舌之间已是一片腥气,咽喉之处,尤如火烧。他艰难地,做着微小地移动。终又能再次附在他地耳旁。半闭双目,他彻底忽视掉把丹田仅存的一丝自保的力气生生抽走后的疯狂剧痛,他只以最温柔最平和,仿若人心最深处呓语般的声音问:“狄九那样待你,你可恨他?”傅汉卿再也没有回答。狄九也再没了力气,只能定定望着傅汉卿,很久,很久。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紧闭的双目之间,眉睫慢慢湿润。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极小,极柔的泪珠,慢慢在他眼角成形,徐徐划落下来。一生一世。仅此一滴。那个受苦受伤,浑若无事的白痴,那个不争名利,只贪安逸地懒猪。那个被他一剑穿心,却只会记得对他细细叮咛的笨蛋……原来,也会伤,也会痛,也有泪。原来,神一样强大,神一般超脱的存在。也会痛极落泪,他的泪。也和血肉凡人一样,晶莹澄澈。明净如斯。狄九依然不错眼地看着他,艰难得抬手,慢慢地伸出手指,这一瞬,他只是无意识地想接住那一滴泪。然而,他的手,还不及靠近他的脸,那泪水便已经融在了血痕之中。那样地晶莹和明澈,转眼间也只剩一片刺眼的鲜红。那些美好与明净。再也不可寻覓,无可挽回。颓然放下手,狄九苦涩地一笑。再也不试图做任何事,只是静静躺着,静静侧脸望着傅汉卿。时光一点点流逝,天边骄阳悄悄移向中天。万丈阳光徐徐洒满在他们全身。天地间,除了追风错落零乱的蹄声,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狄九的心境渐渐安详平和下去,望着傅汉卿的目光,也慢慢柔和宁静了。他与他,能这样平静地并肩躺在同一片阳光下,怕也只有这个时候了。等他有了力气,便要尽快远离他,远远躲开那心中已现警兆的危险和灾劫。等他醒来了,也不会再多留在他的身旁。在那遥远的地方,他有朋友一直在等他。他已再不想伤他,却也自知,不可能会伸手挽住他。他也从不曾怪他,却也同样不会让一切回到从前。那么,就这样吧。一个气息奄奄,一个知觉全无的……珍惜这仅有地相聚时光吧。闭上眼,他几乎想要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下,学那懒猪一般酣睡一场了,然而,在下一刻,双目倏然睁开,眼神森冷而杀气四溢。咬牙双手撑地,艰难坐起,他注目死死盯着前方。浑不觉指尖几乎已带着血深深扎进地里。大地地颤动,分分明明着传递着大队人马正在迅速接近的信息。来地人是谁,是谁?他几乎是疯了般地想要调动内息,却又痛得全身抽搐不止,若不是生性毅力惊人,绝不肯在别人面前尽露狼狈之态,他几乎要痛得复又倒回地上了。就算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连三尺童子,怕也打不过了。无力的感觉充溢全身,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咬着牙,尽量挺直腰,睁大眼,定睛望着前方,等待着那些不速之客露出真面目。来的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浅滩虾戏

几百余人,几十条狼狗,五六只鹰。一行人浩浩荡荡,呼喝张扬,拿着棍子呼喝开道的,捧了食盒背了座椅的,牵着扛帐篷的马,架着趾高气昂的鹰,背弓带箭,佩剑持刀,恭恭敬敬,簇拥了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手里抱着个遍体雪白,似狗亦似貂的小小异兽,优哉游哉骑着高头大马在中间。真的是那权贵之家,行围射猎的大排场,大气派。那公子看起来不过二三十许,相貌颇为俊俏。大约是豪贵之家少活动的缘故,肤色颇为白皙,双目浮乱而无神。乍眼看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纨绔子弟。周围从人不时点头哈腰,插科打诨,逗得那公子颇为开心,说笑不止。忽听前头下人喊起来:“王爷,这里有闲杂之人,容小的们先清场……”那公子闻言在马上抬头远望,连忙喝了一声:“所有人不许近前!”竟是策马越众而出,飞奔到狄九面前,欣然跃下马来:“你怎么在这里?亏得我好一番找。”狄九的目光自他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伴当随从身上扫过:“找我?”那公子叫撞天屈来:“我哪儿能明着找你,当然只好找个行猎的借口。你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不是说十拿九稳赢定了吗?”他一边小声问。一边上下打量狄九,目光自然而然转到在狄九身旁地傅汉卿身上,登时叫了出来:“这,这不是修罗教的教主?!”他虽然没见过傅汉卿本人,但是傅汉卿的画像,他却看过不只一张。也是傅汉卿的容颜俊秀的缘故,那画像他还记忆十分深刻。“你们,你们……”他伸手指着二人。想起两人的纠葛,瞪大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狄九面无表情。“他破坏了我的计划,现在我手下的人非死即散,估计夜叉地手下也一样是死的死,逃的逃。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被我借机制服。”“妈的。又是这个混蛋,这人怎么专跟咱们过不去?”这公子低头恶狠狠瞪着傅汉卿,目中杀气毕露。狄九冷冷道:“两年半前我让他武功全失,可他只用了两年重练,昨天,在追月峰上,便一个人震住了所有高手。”那白净面皮的公子一怔,脱口便问:“他练的是什么功夫?”狄九慢慢抬眼:“我也想知道!”那公子一拍大腿:我大卸八块!”他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两排整齐地白牙,恍然大悟状:“他既然落在我们手上。那他的神功,还有以前没拿出来的宝藏。不都得给我们吐出来?!”“未必!”狄九冷冰冰道。“切,不是人人都笨得象你当年那样。费上半年时间跟他满世界跑,还弄个琉璃屋子,结果除了那一个宝藏,还是什么也套不出来!我有得是逼供的手段!”贵公子拍拍胸膛:“这次全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他伤成这样,活都未必活得下来,你倒是逼个供给我看看?”狄九嘲讽道。贵公子又愣了一下,忽地跳起来大叫:“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过来几个手脚知道轻重的。给我把这人抬软椅上去!小心!哎呀我说你小心着!王管家,你即刻带人飞马赶回去。凡是可以请到的御医全给我请了来,府里头药房的好药,让他们先搬出来备用!”发下了一串命令之后,他这才回头有些尴尬地对狄九笑笑:“这次行猎,我就备了这一架软椅,要不,你就将就些,骑马回去?如果你撑不住,我留人先这里护着你,等……”狄九慢慢站起来,慢慢挺直腰,看着那四五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傅汉卿小心地从他身边抬走,眼神漠然地自傅汉卿身上一掠而过。再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唇间,打了个唿哨。山路上,追风闻声飞奔而来。“不用,我能骑马。”神秘人神秘事,正是因着神秘才可怕,一旦把那层纱掀开,也许根本不值一文。本代不动明王,张靖。狄九和瑶光说起他的时候,每个字都是真话。初代明王张楚臣,那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不但是修罗教最受尊敬的明王,也是离国至高无上地君主。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他的后人,继承明王之位地人,竟会不堪到这种地步!当年张楚臣一手掌举国之权,一手操修罗之势,虽然在江湖上势力惊人,本人却并不想从中取利,为修罗教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还教祖狄飞地情。他死前,将离国天下交予长子,而将修罗明王的传承之密,交给了幼子。在他的打算中,一方面是希望自己的子孙继续帮助修罗教,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两个儿子一明一暗,明者掌控江山,暗者,秘握武林力量,相铺相成,彼此扶助。修罗教承他恩义甚多,对他儿子的要求,也是必不相违的。他为此立下王室秘旨,代代明暗双尊传承不绝,兄弟齐心,不负不弃。然而,他自己一人掌控朝廷和江湖两种权力,是没有问题。他于诸子中,选同母二子传承,此二子也曾在谪争风云之中,彼此互助,生死相依,联手对抗其他兄弟们的逼迫,感情确也极深。接受他这样的安排,也便就理所当然。可是,不是每一代都可以有这样地幸运,在皇族中可以找到两个兄弟齐心之人。就算是未登基之前,看似手足情深,一旦坐上那至尊之位,权谋猜忌之心又怎能不日增。谁手里掌控了一只强大的江湖力量,谁拥有隐在暗处,连君主也不知晓地神秘联络网?当了明王,明天就亡。明王的传承,渐渐从荣耀变成了灾难。皇族子孙,避之唯恐不及。只是这明王的传承是祖制,是刻在太庙的文碟上的章法,谁也不敢冒不孝之名废除。于是乎,还是摆着样子一代一代向下传。可是,为了释去帝君之疑,接受了传承的人,根本不敢去通的资料文书,甚至一生也不敢同修罗教联系一次。几百年来,也不是没有过那么几任有野心的明王,曾经试图利用江湖力量来完成自己某些隐密的奢望。所以才会有人故意出手,在生死关头帮助修罗教。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随着时光的流逝,以及多任明王刻意的淡出,修罗教中,明王只剩下一个名号了。修罗教不可能以倾教之力,为一个明王,去做某些过于危险的事。于是,这些聪明人也就立刻收束野心,隐去行踪,再不出现。这就是修罗教的传承里,明王常常数代不见现身,偶尔又会出手救修罗教于危难,然后再次隐去的的传说真相。七百年时光流转而过,天下各国,合而又分,分而再合。离国也曾经分裂,战争,甚至亡国,却又亡而复起,败而复立。很多前朝旧事,往昔传说,也便浅了,淡了。到现在,关于明王的传承,离王只不过隐约知道一点,却也根据皇族以前的密档记录,知道这种传承已经不再重要,所以根本懒得去注意,接受明王传承的,到底是谁。所有人都以为,这根线就会这样一直淡淡传递下去,没有人会介意,也没有人会真的去费力扯一扯那根连着江湖上最神秘组织的线。可是,这代的明王,张靖,不但有足够的野心。还有足够地愚蠢。皇家兄弟七八个,为什么我不能当皇帝,为什么我分封的地盘小而又小,为什么朝臣们就是不肯和我结交?为什么兄弟之中,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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