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乔采容杀人般的目光阴测测瞪住她,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不过是我乔府端茶递水的丫头,也有你说话的份?”
“哎?”离朱猛然一怔,却没有生气,只是感慨昔日那英姿飒爽的少女将军,如今竟被形势逼迫成了不分青红皂白的悍妇。
东越皇帝虽然昏庸,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而整垮国家栋梁。明明是乔府树大招风又不知收敛,才引来皇帝的猜忌,却要把所有的罪名和责难都推到一个男子身上……自古都说红颜祸水,其实,反倒是祸水污了红颜。
她正暗暗扼腕,乔灵素却已轻轻推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姐姐,阿四是西蜀重臣,又是我和落儿的救命恩人,你不要这样说她。”
他适才被乔采容打得有些发懵,此刻一恢复神智,便以短短两句话,为乔采容点明了利害关系。
乔采容撇撇嘴,心中也知自己言语失当,幸好离朱没有发作,不然若真惹恼了她,落儿将来的生活必定堪忧。她冷哼一声,视线扫向乔灵素。“不愿入东越皇宫做侍君,却愿没名没分地跟着西蜀的侯爷?”
“姐姐,灵素……从未拒绝过入宫。”
“你当然不敢拒绝!”乔采容斜瞥着离朱,眼底浮起一抹恶毒的神色。“可是乔府上下有谁不知道你迷恋温如冰,迷恋到非她不嫁的地步!娘那么疼你,怎么会送你入宫?你若入了宫,我乔家又怎会遭此横祸?”
温如冰!
乔灵素背脊瞬间绷直,宛如一把随时都会断裂的弓弦。他脚下几个踉跄,身子一软,跌落在及时伸了过来的离朱的臂弯里。
记忆中那个丰神俊朗的女子,曾经那样温和地对他笑,与他抚琴和韵,曾经亲手摘下春天里的杏花,插在他乌云般的鬓角。
可是谁能想到,那个让他深深爱恋过、依赖过的人,却在转眼间变成了打碎他所有希望的梦魇。
她是怎样笑着与他研讨词律,便是怎样笑着夺去了他的身子,又将他扔给了一群如狼似虎的下属。她是怎样温柔地为他鬓边簪花,便是怎样温柔地将剧毒毒液滴进了他漆黑明亮的眼眸,看着他痛得死去活来。她是怎样坚定地牵过他的手,便是怎样坚定地把衣衫褴褛的他扔出府门、甩给了人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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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受过的□和折磨如滔滔洪水将他湮没……他埋在离朱怀中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浸湿了薄薄的衣料,纤细的身体不停颤抖着,如同一尾搁浅的鱼。
“灵素,灵素,别怕,有我在。灵素,睁开眼睛,看着我……”
耳边响起一个温暖而柔软的声音,乔灵素眼前是一片绝望的黑暗,然而心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中,却渐渐渗透出白色的清光,一点一滴,包裹住了他几乎就要死去的灵魂。
他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深吸口气,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而清秀的面容,清澈澄净的眼眸一如既往,写满了担忧和怜惜。
“阿四……”乔灵素抬手伸向离朱,被她紧紧握住,放在自己脸颊上缓缓摩挲。他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眼眸中的哀恸与恐惧已全然消散……
他知道,只要有她,他都不害怕。
离朱见乔灵素渐渐平复下来,终于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乔采容,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是恳切,又透出隐隐的威严和不悦。“大小姐,灵素之前遭人迫害,被毒瞎了眼睛,我才刚刚带他去鲛国,施了换眼术。现在他的情况还不太稳定,请你不要刺激他。”
乔采容怔一怔,重新打量起离朱……她的相貌、才智都说不上出色,若不是酿得一手好酒,恐怕自己至死都不会知道府中还有这么个人。而自她出府,不过短短数年不见,以前的小丫头,竟已成为西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春风侯。
然而最可疑的尚不是这些,而是她的变化。明明相貌、身量都没有改变,却如擦掉了污垢的水晶,从内而外散发出令人迷眩的光彩,褪去了厚重的外壳,逐渐显出纯净而清透的内在。她周身萦绕的气息,似乎能平静世界上最阴暗的人心,除却天下间最肮脏的罪恶……
乔采容气息一滞,想起方才自己对离朱出言不逊时,她都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示。而此刻伤了乔灵素,却反而引起她的不满。
她恍然顿悟,脸上闪过一线阴狠的神色,随即却又立刻红了眼睛,抱住乔灵素失声痛哭,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灵素,姐姐错怪你了……你、你受委屈了……”
乔灵素顿一顿,本已被离朱擦干的眼泪又倏然涌出。
离朱虽然有些诧异乔采容态度的突然转变,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直到那姐弟俩哭够了,她才拉过乔灵素,重新抽出帕子,轻轻拭去他脸颊上残留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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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你打算让灵素以什么名分跟着你?”乔采容一脸冷冽。
“名分?”离朱略一踌躇,乔灵素紧张地抓起了衣角。“灵素,正夫之位我给不了你,侧夫……可以吗?”
乔灵素还没说话,乔采容已一脸鄙夷地冷笑道:“让我堂堂乔府小少爷嫁你做侧夫,你不怕亏了他?”
“姐姐……”乔灵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