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g不安地转动着手里的咖啡杯,他求助似地看着对面的Grissom(老G),希望Grissom能阻止这个敏感的话题。相对于内心巨大的担忧来说,他不在意是否知道佟阵的真相。
“就像电影《吉普赛女郎》里的台词‘我已经不习惯幸福了。’”Grissom反而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谢雷凝视着佟阵:“也许在人们看来,有的人超越了痛苦,成为了更成功的人。可他们不知道在那些人的内心里,已是一片废墟……”
佟阵望着谢雷轻轻地说:“这就是你在担心的事。”
“你该面对一次。”谢雷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为了我,面对一次。
“难道你认为我现在有严重的问题?想对我使用崩溃疗法?”佟阵收起笑容:“好吧。我配合你。我感谢我生活在美国,未成年前的犯罪纪录都会被洗掉,给了我开始第二次人生的机会。不然我现在就应该背着两条人命,呆在监狱里。这就是你想要我面对的吗?清楚地告诉自己,在我成为执法人员之前,我首先是个罪犯,却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Greg紧张地说。“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谢雷坚定地说:“是的。你该面对这些。”他直盯盯地望着佟阵的脸,注意他的反应,“耻辱与仇恨的情绪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它会永远隐藏在心中,在失意的时候折磨你。没有了记录,并不代表可以重新开始。在你心中,是不是也真的重新开始了?”
“你希望看到我怎样呢?一遍一遍地诉说它?抱怨它?痛苦难捱?泪流满面?或是崩溃?死掉?”佟阵一股脑地说。
Greg垂下头去,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开一场灾难似的。他哆嗦地转向谢雷,“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雷的眼睛却只是看着佟阵:“面对它才能……”
“我面对过一次了。你也看到了结果。”佟阵说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厨房里去。
剩下的人都没有再讲话,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让人难以忍受。可是却没人再次打破这种沉默。Greg大睁着眼睛盯着谢雷,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挂在他的脸上。
“我去热咖啡。”谢雷拿起咖啡壶缓慢地走进厨房。
佟阵正立在与厨房连接的阳台上,窗子外面的天空中,云朵正跑的飞快。
谢雷把咖啡壶放在咖啡机上加热。
“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说?”佟阵转过身来,“为什么不选在只有我们的时候。”
“有什么区别呢?他们都是知情者。”谢雷说。“难道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能面对了吗?”
“难道我面对了,过去的就可以变成没发生吗?”
谢雷无言以对。
“我没有权力选择人生,也不能抛开不幸的经历带给我的影响。”佟阵说,“我拼命工作,不让自己有空闲,不愿意停下来思索,这是因为我一直在抗争,你以为我如你所愿地去面对痛苦,一切就会变得更好吗?”
咖啡壶冒出热汽,谢雷垂下头去,“我不知道。”他摇头,“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把握,我不想再次接受你,你不了解我的心中……我们的过去并不完美……我不想重新再来一次。”
佟阵关上咖啡机的按钮:“你一直拒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对我们没有信心……”
谢雷点头。
“你真的觉得结束对我们更好?”
谢雷沉默了好一会儿。“是的。实际上……”
“我明白了。”佟阵说。他转过身去用手指敲着厨房的操作台,显得有些暴燥,“真是可笑,我还一直认为你离不开我。”
“你一直就是这样自恋。”
“因为你的样子,你看着我的时候,你就给我这样的感觉——你离不开我。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一直在努力离开我。”
“你并不明白。我只是想做正确的事。”谢雷提高声音。
“你变了,不像当初说的那样了。你害怕我再次爆炸,把你一起炸飞。”佟阵愤怒地转过身背对谢雷。
“我不该害怕么?我到现在对你都还是无能为力。”谢雷也很气愤地说,可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更像是伤心。他原本的目的是想为他们的关系做一次绝决的努力。让他曾经因为逃避而造成的错误不再发生。
佟阵不解地说:“就在我对你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之后,就在我保证我是真心爱你之后,你还在对我说你没把握。那么我还能做什么?你会任由我们分开吗?不去做任何努力。”
谢雷看着佟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想过,如果佟阵放开手,那是否就意味着,他们就此结束了。可是,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抓住。
“原来你一直在拼命的摆脱。”佟阵把咖啡壶从机器上取下来,看起来是想把它扔出去,不过最后只是放在操作台上。
谢雷也很想发火,他所做的努力都毫无用处。“如果我可以控制这一切的话,我希望我可以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他狠狠地说。
“这算是什么呢?”佟阵挥舞双手,回过头来望住谢雷,“崩溃疗法吗?”
谢雷默然无声,他抬起头望着窗外天空,然后将视线慢慢转回来:“我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你可以感觉得到我离不开你,我却不能同样对你有信心?”
佟阵用略带惊讶的目光望着他,然后走过来,站在谢雷面前:“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的出现,其实是在我的痛苦中又加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