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纸鸢当真如她所说一样,越飞越远,就快要隐入云端,几乎看不到一般。
楚烆的手握着她,她握着纸鸢的线,于他而言,这线,就如那隐在云端的纸鸢一样。
一半是他的相思,一半是他的放手。
他放手,她才能如这纸鸢一样,去寻自己自由的人生。
“滢滢,这段时日,国事繁杂,孤不能再来了,听禄伯的话,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这一次,楚烆没有说让她等他,因为他知道,这次一别,怕是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了。
她要走了。
崔滢的手一顿,那纸鸢就像是脱了力一般,直直的落下。
“怀微忙,我知道,我会等你的。”
她明显看起来就是不开心的,却没有多说什么,楚烆多想告诉她,他可以永远陪着她,却不能这么说,只能将她推开,他想她活。
在府邸同崔滢用完饭后,楚烆这才回宫去处理事情。
崔滢是在午时后醒过来的,想起楚烆走时的话,崔滢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在庄慧皇后祭日上,他沉默不语的抱着她离开的样子。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扶住头,忽而想起来自己刚回到这府邸的时候,在墙头上看见的人,是裴姨和先生,他们来了上京。
只是这府邸都是楚烆的人,他们不敢靠的太近。
她还没把自己已经知道身份的事情告诉他们,这些事情全部堆积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头都有些疼了。
楚烆,是真的要送她离开这里,那她,又要怎么做,才可以了解到当年的真相。。。。。。
入夜,楚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有崔滢在身边,好似又回到了起点一般,他没去云州,也没有这些经历。
天地之间,只是剩下他一个人。
孤寂到仿佛要与这个世界剥离一般。
他坐起身,穿上衣裳从正殿走出去,外头守着的成充见到他,有些诧异,都这个时辰了,殿下回来又处理了那么多公务,竟是还未入睡吗?
“殿下。”
他唤了一声,楚烆走到书房旁,看着那株还是幼苗的桃花,连枝叶都没长出来。
“殿下当真是爱护崔姑娘给的东西。”
跟着楚烆走过来的成充笑着说了一句,楚烆伸手拿过一旁的水壶给桃花树浇水,这几日日头晒,这桃花树倒是要勤着浇水了。
“她给的,都是孤从未得到过的。”
无论是那一句句真假参半的话语,还是她半梦半醒间的一碗长寿面,一句生辰安康,亦或者是救他命的平安结,还有她送他许许多多的东西。
这些,他从未得到过。
他一直以为,在这世上,人生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哪怕风霜雨雪,他靠着的便是一股子力。
旁人越要他死,越要他活不成,越想将他踩在脚底下,他越要好好活着,越要站在他们不想让他站的位置上。
从不屑于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头一次爱人,却尝尽了人世间的辛酸。
也明白了,为何这东西,明知是飞蛾扑火,明知是绚丽焰火,却有人,心甘情愿,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