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轩释然,怎么说呢,在我十三岁之前,除了与月魄被困雪原的那次,就没与他分开过。此次别离近两年,想他是肯定的。每次沐浴的时候,都把那狻猊玉拿在手上看着。我想他,想他回来。可是又怕他回来。他走之前说,他一回来,我们就结婚……
见我没回话,君明珠转头又问正在沏茶的君清秋,“清秋,你想不想?”
君清秋红了脸,然后啐道:“什么想不想,我什么时候想了?我跟轩少……根本,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君明珠道:“真不想?再不想就晚了!上次你及笄礼的时候,太后就说,该给我们赐婚了。我嘛,倒无所谓。只要不是像大姐一样嫁个文绉绉的状元郎就成。嗯,我喜欢武将。”
萧溶意呷了口茶,“那明珠不如和我一起回梁国。然后过完年我们去边境的时候,你顺便在军营里挑夫婿?”
“我……”君清秋立即答话道:“我也去。”
君清秋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只作少不解事,微微一笑。
因为萧溶意三人明早要离京,黄昏日落,我也没打算回宫去,萧溶意又教给我新曲的时候,因为难度比较大,他坐于我身后,手臂从我肩后绕过,双手搭于我的手背上教我抚琴,他略显粗糙的大手磨在我手背上舒痒难耐,我正咯咯地笑起来时,觉得气氛异常,抬头一看,那身明黄龙袍着身,僵硬地站于不远处的却是姐夫。
姐夫!
我慌忙站起,离远了萧溶意,然后过去了姐夫的身边。
姐夫脸色看不出喜怒,只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宫?”
然后理也没理萧溶意,转身就离去。
“姐夫!”我跟上前去,然而直到回到宫中,他一句话也没说。我也只好闷头不语。我也并非昔年少不更事,心中猜到姐夫是因为看到萧溶意亲近地教我抚琴的事不快,虽然脸上忐忑惊惶,心底里却是喜滋滋的。
姐夫,他是在吃醋吗?
然后到了公主殿外,送我回来了后,姐夫就走了。走了几步却顿住,侧头道:“想学琴,我也可以教你。”
……
萧溶意虽然走了,但我和姐夫的关系着实亲近了一大步,虽然他未明示我也未表白。是的,我还没有表白。我想等我再女人一点,再有吸引力一点再去表白。但姐夫过去后妃们那里明显懒散了,常常在我的寝殿里一坐就是半日。我心知肚晓,却不戳破。他也不明着表示什么。而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多起来,无声胜有声,不仅是我,连他也开始享受起这氛围来。
入冬的第一场雪,我玩了雪,手冻的红彤彤的,他执起了我的手,放到唇边吹了,然后握着我的手看着我。
除夕的那天早上,我还在被窝里的时候织锦司的人就过来了,姐夫走到我的床边,笑说,给你量制来年新衣。
元宵夜姐夫摈开一切喧嚣,拉着我跑着出了宫,把烟花放到我的手中,他生平第一次擦着火石,将烟花点燃,与我仰头,看夜空花雨烂漫。
……
以至于后来杨莲婷每次在离的我和姐夫不远处来回踱步,急的大汗淋漓,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样子,口中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少主就要回来了,少主就要回来了,再照这样发展下去该怎么得了?……
明日是我十五岁生辰,铺张浪费的这个头夜,我试穿了明日生辰要穿的宫装,他看我良久未动,形似游神,我唤了他好几声,问他怎么了,他柔声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你姊了。他看着娉娉婷婷的我,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姊若还在世,看到你长大的样子一定很高兴。你长的……有三分像拂摇。
人似,形不似。
但我想,姊那样美貌,我有三分像她,姿容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也一定能锁定姐夫的目光,让他一眼就看到吧?
如此想,再细品他的话却是郁结心中,问他,“是因为姊,你才对我那么好?”
他轻轻柔柔道,“不是。”
我看着他。
“拂希……”姐夫叫我,向我伸出了手。我以为他有所表示,便向着他走去,但我还没走到他身边时,他已经把手放了。然后他转过身去,仰了仰头,说出口的话却是,“拂希,释然二月十五回来。你明天的及笄礼,朕不如延后吧,等释然回来亲自为你主持。”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不了。”
半响,又喉中梗塞地补充了一句,“哪有未婚夫为自己主持及笄礼的?”怎么好意思?
从小到大在轩释然面前我就没一点隐私,小时候那些事就算了,如今长大了,在他面前再不想闷闷的连呼吸都无法呼吸。
我想要自由,想要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