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更深埋在他怀里,“想你了。”这样的战乱里,实在怕分别,怕仅仅一霎眼,定晴时已是生离死别。两天,与他分开了两天,实在再忍受不住。放不下心。
他再控制不住,更低了头,攫住了我的唇,便是齿间深切缠绵。
再放开我时,烛火摇曳的帐篷内,静的已全是我二人一声又一声错乱的呼吸。直觉今夜的他表达情感有着从未有过后热情痴缠,便问他,他笑,更加搂紧了我,声音低低地道:“没什么。因为战争,所以……他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有胆识有魄力,先是杀我一个措手不及,这两日亦是迫的我不敢掉以轻心。嗯,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力不足地应付敌人呢。”
他摩挲着我的唇,轻笑着说道:“我总不能,真的当了你的面,输给了他去。如此,我的面子还往哪搁啊。”
能玩笑般地说这种话,显然,这场战事,他并不是没有胜算了。即使不能赢,也绝对不会输。
他拢了我坐回矮桌旁的织纹嵌花地毯上,重新拿回折子就这样看着,我挑眉看他,“你不怕我是内奸?”
“我们夫妻一年了,你有和我说过擎天侯府的机制,或者他的弱点,击败他能用的上的信息吗?”燕顼离淡笑看着我,“我相信,如同不会出卖他一样,不利于燕邦,不利于我的事,你也不会说给别人听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笑道:“你是相信我不是内奸了?”
他叹息着,“你呀,是最守的住秘密的人了。有些事哪怕一辈子就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三道四。”
我也轻叹,“你没反驳内奸的事,大多内奸中真的有了。”
燕顼离一本正经地看起折子来,半晌开口道:“阿瑞不会是内奸的。”
阿瑞……
噢,怪不得他和我说负荆请罪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
翌日晚,燕顼离梳理着我短了寸许的长发,不无感伤地道:“你又不是内奸,何苦如此?”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反正我想剪短些头发,你正好帮了我。你下手挺准的,这头发一点也不见参差不齐,我修都不用修。”
见他还没释怀,我低头把玩着簪子,正经说道:“若不行此一举,恐齐军趁燕军军心浮动,重军袭击。燕王妃断发明志,这下既稳定了燕军军心,又不用再受燕军猜疑。我不被人猜疑了,阿瑞也不用那么愧疚了。”
燕顼离看我道:“你很关心阿瑞?”
“是,也不是,”我承认道:“你既然知道‘内奸’一事和阿瑞有关,怕是已经猜出茱萸是谁的人了。以前你就阿瑞和茱萸的事,就流露过茱萸身份可疑,与茱萸接触,我又怎会不留个心眼?我也是从茱萸抚琴的手法中瞧出的,嗯,她抚琴很像萧溶意。萧溶意教我抚琴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他教的第二个学生。他以前还教过一位姑娘,本来无意授受琴艺,可惜那姑娘是擎天侯引见给他的。既为擎天侯引见的女子,怎么也猜的出茱萸该是擎天侯府的女暗人了。群临翌说,我和亲之后,擎天侯因为愧疚,把擎天侯府明里暗里所有兵力财力势力都交与了轩释然,再不过问侯府的事务,只全心在京城做他的侯爷,显然,三年前就出现在燕邦的茱萸,初时擎天侯让她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这一年,茱萸效忠的主子,该是她的少主,而不是不过问侯府事务的侯爷了。”
说到最后,我的语音已是掩不住的内疚了。
燕顼离平静地听着,显然,这一切已全为他知悉,他揽着我,慎而言之:“阿瑞其实很单纯,不管聪明的他猜到了什么,这些都先别告诉他。我看他用情挺深的,这也是我一直只观察着茱萸,没有动杀心的缘故。”
他拍着我肩背,抚慰内疚的我似的,“去睡吧,我去军营巡视之后再回来。”
我拉住他衣袖,说道:“明日与齐军开战,我陪你莅临好不好?不仅向燕军明志,我也向齐军明志:我是燕王妃,这一生都是燕邦的人,将与燕军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燕顼离展露笑意。
……
从没想过今生会与轩释然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今日真的这样了。
两军对垒,车驾上,我赫然站立在燕顼离的身畔,俪影成双,遥看着峥嵘齐军。本来开始将帅位置只见袁灏以及另些我不认得的齐将,但不一时甲胄着身的轩释然还是到来了。多希望他不要亲战啊。可越是不想要发生的事越是要发生。
显然没想到我会与燕顼离一起到来,本来姗姗来迟,孑然策马过来的轩释然不经意瞥到了我,举止从容淡定,犹带几分不羁,然眼底却掩不去那淡淡阴霾。
袁灏等将士都是他三四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的事不可能不知,见他过来,俱都欲言又止,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离的好远,自是听不清。
只是意外地见到袁灏深深的目光扎在我身上,那般深沉厚重又恨痛,似要从我身上看出别人的影子。
但从我身上,能看出谁的影子呢?
蓦地记起轩释然以前说过,袁灏喜欢我姊,很喜欢……
难怪目光那样的深婉恨痛啊,怕是因为轩释然,又因为我姊,觉得我嫁来燕邦,又与燕顼离站于一处与他们对立,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