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让他们快点来审我。”律师先还不厌其烦教了我一阵,後来见我面目狰狞,象是马上要啃他的样子,才夹起公文包飞也似的跑了。
律师走了後,军法拘留所里又只剩我一个人。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看看自己如果真的给枪毙,到底冤是不冤?回想起来,自从来了雷隆多,特别是得知十年禁令後,我的表现真的可以说差得很,整日在胡思乱想,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星球上。既然我不能离开这里,那样不切实际的空想就是对自身的不负责。这些可以解释我的手下们和我关系为什麽那麽僵——我确实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是在敷衍他们而已。但这回被控,跟这些事又毫无关系,反而象是陈田夫故意修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跟他处得还算不错,哪里惹到他了?
这个问题死活想不通。我从点滴小事开始想起,实在想不到有哪里在何时做过任何对不起陈田夫的事。偶有亏空他的经费去唱卡拉OK,他倒是主谋;至于他的宝贝妹妹,我连根指头都没动过人家。真是个无头公案!好在我已经认罪,那麽审判很快就可以进行,我大可当面问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很久都没有这样舒适的感觉了——各位倒不要认为我心理变态到已经要给人定罪了还觉得舒服——上了三星之後,我就一直困扰于十年禁令,心情郁闷不已;前次的异种突击作战後,又忧心于战事,难以有丝毫时间得意释怀。而现在,这些责任都离我而去。无论怎样,异种生物哪怕马上要毁灭地球也好,都已与我无干;十年的禁令也与法庭相比算不得什麽了;我突然感受到极度放松的心情,几乎快活得想跳起来。告诫自己可能是兴奋剂余波未平的反应後,勉强压抑下了心情。
此时我精神焕发,总想找些事来做。那麽左右无事,我就又来练野鸡气功吧。这回没有抱任何目的来练,纯属练著打发时间。以往出现过的精神恍惚、心情烦躁等现象,一样一样的出来,我也不以为意,继续练了下去。大不了就是走火入魔……反正给枪毙了还不是一回事。不知不觉间,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清醒了过来。体内天龙潜元功的气流比以前成倍的增强了,正在全身经脉中不住快速运转著。这种气流原来是一种清凉祥和的气息,现在却如怒涛江河,在我体内如火龙般穿行。虽然并不感到什麽痛楚,心里却为之强大的力量所震惊。很明显,在我身上起了一种变化,以至于功力突破了一个阶段,又向上猛升了不少,这是怎麽回事?我慢慢将气息归入丹田,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的洗脸台前,对著镜子看。镜子里我的模样并没有改变,然而我心中却热血沸腾,一种长久以来不曾有过的冲动正猛烈冲击著我的心头。
我喃喃地对著镜子里的我问出一句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你要回来了吗?”
天才亮,守卫来提我,说有人探望。我慢条斯理来到会客室,却发现是寒寒。她的面色神情显得很奇怪,又有些生气的模样,才拿起电话就冲我叫:“你在干什麽啊!为什麽毫不申辩就认罪了,等人家来修理你?”
我半吊著电话,反著白眼看著她,说:“你很烦哪,这不关你的事。”
寒寒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这样屌地对她说这种鸟话,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她才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错,要求我重复,于是我又原话给她重复了一次。这回寒寒再不能欺骗自己了,气得连说了几句“你……”就说不下去了。我看她这样窘困,反而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寒寒猛捶隔在我们之间的厚玻璃时,我才慢慢停止嘲笑她。寒寒用非常怀疑的眼光看著我,上下仔细扫描了一通,问:“你不会是哪个人叫来冒充大黄的吧?我认识的大黄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认为我——不,称呼‘他’好了——是个怎样的人呢?”我笑问她。
寒寒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虽然是个挺复杂的人,可也算个好人吧。相处那麽久,我觉得大黄完全是个按照GDI道德准则在要求著自己、约束著自己的欲念的人。在和人相处时总能很正经的交流,而不象你这样纯粹在拿人开心!”“说完了?”我问她。
寒寒又仔细想了一阵,说:“好像形容得不够全面,不过大致差不多了。我了解的大黄是可以揣测的,而且他的动机很明显,就是要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幸福。为了这个目的甚至会牺牲很多自己本来可以得到的……”“算了算了,不说了。”我挥手止住她,又将手指反过来指向自己:“现在你看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下流、无耻、毫无责任心、没有抗争能力、没一刻正经……”“是这样的!”寒寒气冲冲地对我叫著:“你还想怎麽表演?快收场了,好好想想办法!”“你哪里又认识真正的我呢?”我用戏谑的眼神看著她,摇了摇手指,说:“你只不过是被我欺骗的众多可怜虫之一罢了。”
这句话过于深奥,寒寒露出了沈思的表情。她的眼神不住在虚空和我的身体上浮动,过了好一会,才说:“看不出来你又有哪点神秘了。”
探视时间已经到了,守卫进来催促。寒寒竭力想再从我嘴里套出些什麽,但我再不肯说一个字。她只得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我在军法拘留所里发我的神经时,外面的形式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阿尔法行星的败军兵分两路向雷隆多和亚当斯撤退时,向亚当斯撤退的一队遭到了敌人200余战斗机的包围。亚当斯总督永尾直树不敢负历史责任,直接把要塞炮指挥权移交给了奥维马斯特使。经奥维马斯授权,亚当斯要塞炮终于射出大时代以来的第一弹,将阿尔法…亚当斯之间空域的敌我双方舰船全部击毁。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当然应该这麽做,而且很值得。那一组阿尔法败军不超过500人,且基本失去武装,敌人的力量倒是非常强大。但这又不是做买卖,不能简单的计算得失。好歹那些人也是自己的战友,奥中将还真毫不犹豫,下得了黑招!大家得知这消息後,都对奥维马斯中将大人的心黑程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另外一组的运气好得多,敌人没有能力组织全面封锁,给他们冲了出来,基本平安抵达雷隆多。照理来说,这时被关在拘留所里的应该是败军之将陈琪妹妹,而不应该是我,可世事总是难遂人愿。陈琪不但没有遭到追查,还直接取代了我的雷隆多情报局长位置。
寒寒一大早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如果换了我是她,就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家夥丢到一边自生自灭算了。可是寒寒是个多麽认真的好人哪,她非要想办法救我不可。雷隆多上她也没什麽熟人,那几个干部团的巴不得我早点死,不说风凉话都算好的了,更帮不上什麽忙。她病急乱投医,居然候在总督府前,等陈琪跟巴瑞特交完了手续出来时,主动上前自我介绍了一回,求她帮忙。
我有时真的佩服寒寒的执著,她简直执著到了不看具体情况的地步。现在我等于是替陈琪顶了罪名,难道陈琪还能将她自己丢进监狱,把我置换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寒寒几乎不可能有得到支援的可能,被整的可能实在不小。当然,寒寒一点都不笨,她完全看得到这些可能性,只是执著到了不考虑自己可能遭受波及的程度。
我经常说,世事难以预料——果然如此。按照任何正常人的推理,陈琪遇到这种与虎谋皮的要求,选择不外两个:把寒寒乱棒打走、或者干脆把她也丢进来跟我作伴。可是陈琪没有这样做,而是把她带到了情报局会议室去谈话。
会议室里已经有一个青年男子等候。陈琪示意寒寒坐下,向她介绍道:“这位是西城秀树先生,我在阿尔法上遇到的心理学专家。他对于研究黄而的案例提供了不少帮助。”“黄而?心理学?案例???”寒寒的脑袋上冒了无数问号出来。“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陈琪反问道。
寒寒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姓名,只是自上大学以来,除了极个别官方场合,根本就没人那麽称呼过我。因此,听到那个名字,难以第一时间和一个被称作大黄的人联系起来,也是人类的正常反应。
陈琪找出了一份卷宗,边翻边对寒寒说:“黄而这个人,很有意思。我注意到他後,找人调查过他的底细,发现这个人简直不简单哪。”寒寒奇道:“你……在这之前就调查他?这个人有什麽可查的?”陈琪连忙改口道:“你不要误会。这其中牵扯到一些我的家事,主要跟赵影有关,所以我就顺便找人查了一下。你曾是他的女友,但你对他的了解,不一定有我多。”
寒寒不吱声了,老实巴交地眨著眼看著陈琪。陈琪扬扬手里的材料,说:“我给你大致介绍一下黄而这个人的底细。这些你都不知道,只管听就是了,不要大惊小怪。”
寒寒答应了後,陈琪开始给她讲解材料的内容:“黄而这个人,在高二之前,完全是个惹事生非的土霸王,以肇事打架为乐。曾被记过四次,记大过一次。要不是他的父亲说项,早给开除了无数回。可这个家夥运气太好了,高一时他迷上了电脑,而且在高二时获得了全国中学生计算机竞赛二等奖。靠这个,一笔勾销了所有污点,高考加五十分进了南国院。”
她念完这一段,看看寒寒的眼睛已经大了不少,知道取得了应有的效果,不禁有些得意,接著说:“他从小不但勤于斗殴,还有一种专长。档案里没有记载,估计是他父亲找关系去掉了,根据我找人实地调查他的旧同学,有好几个人都反映说:黄而应该拥有某种精神力量,或者说具备催眠术、精神控制一类的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应该是被GDI严格控制起来的。结果他家又四处活动,使他成为一个表面和档案上看起来完全正常的人。”“可是,我们相处那麽久,为什麽会完全没有察觉?”寒寒不服气地反驳道:“要说一个人能伪装成这样,我都不能相信了。大黄给人的感觉是个很单纯简单的人,心无城府。”“我不是说你眼光差,内藤上尉。”陈琪把材料推到一边,说:“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请专家来解释一下。西城先生对我的研究提出了不少宝贵的意见,我们请他来分析一下吧。”
西城先向寒寒致意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然後才开始发表他的高见:“我想,可以这样来分析这个特殊的案例。首先,他并非一个正常人,所以我们无法用分析正常人的方法来对待他。根据我对这种案例的研究,黄而很可能是一个精神分裂者,具有多重人格……”
听到这里,寒寒就受不了了。正准备跟他雄起,陈琪喝道:“上尉,请听他说下去!”她只得又坐了回去。西城接著说:“这个人的特殊性在于,他的精神力强大到了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催眠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完整的、符合社会规范的人格出来。不了解精神控制理论的人,也许会觉得他这个人转了性,浪子回头。但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里有人能象他那样彻头彻底的转变?因此,我认为,内藤上尉所认识的黄而,不过是他强制制造出来的一个虚像人格,是他希望自己成为的一种人,而他本身并非就是那样的存在。”“你……能说得简单点吗?我头晕。”寒寒捂著脑袋说。“人们在对过去的生活极度失望时,往往都会产生抹去过去的所有印记,完全重新来过的想法,然而可以这样做的万中无一。”西城耐心地解释道:“他也许因为某个对他来说相当重大的因素影响,决心消除过去自己的存在,让自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你有没有感觉到,他的行事方针,简直与GDI道德条例没有两样?这个人在遇到上级的不合理压迫时,总是选择了回避的态度,成为了GDI最需要的没有性格、只忠实执行指示的螺丝钉式角色。”“天哪!”寒寒长叹一声:“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些,难道人类的伪装力真能有那麽高强?”“不是伪装,我再说一次。”西城认真地说:“是另一个照他的意愿生成的他自己。他几乎已经成功了,成功地隐瞒为人不齿的过去,已经成为了本来不属于他的上流社会的一份子。大学以来的他,和高中之前的他,除了相貌相同,身体相同,性格、处事方法等没有一处相同,完全是两个人。”
跟心理学专家谈论这些东西,要不了多久就会让正常人发疯。寒寒已经快抓狂了,突然反应过来,问:“那他现在的表现是怎麽回事?”西城摊摊手道:“我就是来研究他的,总要见了面再说吧。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我怀疑是因为上了三星後,整个环境的急剧恶化,使他的虚像人格难以在这里生存。作为生存的本能,他的原本人格开始苏醒。还有,听说他又使用了不少精神类药品?那可是一大外界刺激诱因……我想,只有见了他,才能进一步下结论。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于是,陈琪带著装神弄鬼的心理学家西城秀树和已经被晃点得头晕眼花的寒寒来探视我了。一上午就有两趟访客,我真是觉得烦躁,可是又不容得我选择。陈琪翘著腿坐在会客室一边的沙发上,等寒寒和西城跟我交涉。她本来就有嚣张过头的嫌疑,在身陷囹圄的我面前自然显得更加高傲。我心里骂了她两句,拿起电话问寒寒:“怎麽回事?”“陈琪少校过来接管了我们情报局。”寒寒向我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我跟陈少校说了一下你的事情,她说有办法可以救你,但要先跟你谈谈,所以……”
我听到这里就不愿意再听下去了,翘起脚道:“切,浪费我的时间。谁指望这个小姑娘来给我做什麽了?”这句话声音大,从电话里传出去,连坐在一边装清高的陈琪都听到了,转脸向我瞪来。我毫不畏惧地迎面瞪去,心想:“你能怎麽样?”“黄二,好戏该收场了吧。”陈琪冷冷地对我说。
她这话一出口,我立即收敛了嬉皮笑脸的面容,站了起来,趴在玻璃隔墙上瞪著她看。陈琪直盯著我说:“黄而,我注意你好久了。不过你不要太得意,那是因为赵影的缘故,我很好奇她看上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专门调查了你一回。”“你们兄妹都有毛病。”我嘀咕道。
陈琪充耳不闻,完全当我在放屁,自顾自的说她的:“我把你的过去完全查清楚了,发现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哪。听到‘黄二’这个只有高中之前的人对你的称呼,你该知道现在你的老底已经完全给我揭露出来了。就算没有这次的军法审判,要是你的这份精神材料让上面知道了,他们也会很好奇的把你送到研究所去吧。”“您打听得真清楚。”我扮成一头可怜小绵羊对她说:“连我表里不一这样的小秘密都给您发掘出来了,厉害厉害!”
西城插了进来,举起一个十字架项链,对我说:“中校,请往我这里看。你现在很舒服,慢慢的有些想睡著的感觉了,睡吧~~~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可我没什麽想说的。”我昏昏沈沈地说。“你是否会催眠术一类的精神控制技能?”西城一边继续他的催眠手势,一边发问。“是的,我很擅长这个。从小就会了,别人都把我当怪物。”“你是否将自己催眠?为了什麽?”“原来的我只能当土匪流氓,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还想跻身高位阶层。”我说著说著,嘴角露出了笑容,猛地睁开眼,大喝道:“所以我就把自己催眠了!”西城正在全神贯注地催眠我,突然遭到我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