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喜按门铃,女佣开门将两人迎进来。穿过玄厅来到客厅里,田寻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用,厅里都是上等的雕花红木家具,清中期样式的窗棂、屏风,博古架上摆满各种古玩,墙上有石涛的巨幅草书中堂,旁边还立着一座近两米高的珊瑚树。
田寻在博古架上流连观看,心里暗暗吃惊:这些古玩每件都有几十万以上的价值,光是这博古架上的东西,加在一块少说也得上千万。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有女佣端上茶水,不多时屏风后面走出一个气质不凡的老者,这老者满面红光、一身潞州绸衫、气定神闲,还真有种闲云野鹤、隐世高人之感。
老者笑着对王全喜:“老王,你很准时啊!”
两人连忙站起,王全喜嘿嘿一笑:“可不是吗?向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田寻,昨天我们才认识,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呐!田先生年轻有为,文物知识丰富,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田寻向林教授欠了欠身:“林教授你好,我叫田寻,能认识您真高兴!”林教授略一点头,在花梨木靠椅上坐下:“听王全喜说田先生对文物古玩颇有些造诣,不知道田先生专门研究哪一类别?”
田寻连忙笑笑:“林教授过奖了,造诣二字是万万不敢当,我只是个后辈,也谈不上什么研究,无非是对汉唐的玉器和明清的瓷器有些偏爱而已,在林教授面前简直不值一晒。”
他这几句话说的很是谦卑,林教授暗自点头,这年轻人倒还谦虚,他喝口茶,说:“听说田先生祖上在内务府里当过差?”
田寻笑了笑:“我的曾太爷爷前清时在内务府养心殿造办处任个小职。”
林教授眉毛一扬:“哦?养心殿造办处可是出珍品的地方!那你的先人没传下来什么东西?”
王全喜说:“传下来的东西在时候都给砸坏了。”
林教授哦了声:“那太可惜了。”
王全喜说:“咱们还是谈正事吧,田先生想加入我们考古队,今天我特地来给你引见一下。”
田寻说:“听王老板说您要组织一个考古队,我从小就喜欢考古探险方面,也非常希望能参加,不知道林教授意下如何?”
林教授面沉似水,并不答话,而是拿起紫砂壶给三人分别续了茶水,指着茶壶说:“不知道田先生对紫砂壶可有研究?”
田寻接过茶壶看了看,摇摇头:“我对紫砂壶几乎一窍不通,这壶颜色纯正,上有‘井养汲古’大字,还有‘井养不穷,是以知汲古之功’的题识,应该是陈鸿寿曼生壶中的‘井栏壶’,但是真是假,我实在是没有发言权,让林教授笑话了。”
林教授接过壶:“对紫砂壶能认识到这种程度也算不易了。说完又顺手在博古架上拿过一件玉器,放在茶几上说:“这件玉器是前几天一个朋友给我送来的,我有些拿不准,你帮我看看它的来历怎么样?”
田寻小心翼翼地捧起这件玉器,心里很清楚林教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他的学识和经验,又怎会拿不准一件玉器?分明是在试验。他看了看王全喜,见王全喜脸上暗笑,显然他心里明白。再回头看这件东西,见是一个用青玉雕成的兽形,四足伏蹲,大眼粗眉、弯角卷耳,前足有羽翼纹,后足有火焰纹,嘴里叼着个圆形小碗,后背有个圆孔,两前足之前刻有“乾隆年制”的四字隶书款,整体约有巴掌大,造型古朴奇特。
他仔细看了好几遍,才敢开口:“这是件异兽水注砚滴,这种异兽是吉祥的象征,在明代很常见,底下的四字款应该是后刻上去的,因为有些笔划刻在了花纹上,所以很可能是雕成之后先拿到皇宫里、得到肯定之后再刻上底款。”
林教授眼里略有惊奇之色,但也没说话。
田寻接着说:“砚滴这东西存世量不大,收藏者也比较稀少,听说很多大鉴定家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材质又是青玉的,就更难鉴定了。”
林教授微点点头,这时田寻又说:“当然在林教授来看,鉴定这件东西应该不是难事。我虽然没那个功力,但我从一点可以看出,这件砚滴必定是真品。”
王全喜和林教授几乎同时说:“从哪一点看出?”
田寻笑着说:“林教授家里有这么多丰富的藏品,既然把这砚滴摆在博古架比较显眼的地方,那当然是真品,如果是赝品,林教授肯定扔在墙旮旯了,还能摆在博古架上,岂不让人笑话林教授?”
林教授和王全喜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
王全喜对林教授说:“怎么样?田先生不但懂古玩,而且心思缜密、头脑灵活,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林教授说:“我的考古队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研究有关太平天国洪秀全陵墓的课题,通过资料,我觉得很有可能就在浙江湖州的毗山一带,此次考古队目的地也正是那里,希望你能跟随同行。”
田寻连忙答应:“没问题,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正式的考古队,这次也算是开开眼界、长点见识。我已经和单位打过招呼,多请了十几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