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谢谢大人对我的信任,但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干这样的事,您还有什么特别要吩咐的吗?”刘邦问。
县令说:“还算你心中有数,这中间当然有要特别注意的,记住了:第一,此去咸阳路途遥远,你要多带几个武艺高强的人去,防止遇到歹人抢劫。沿途要走大路,不要走偏僻小道。夜里住宿要尽可能住官办的驿馆,不要随便住私家客栈,防备一些人见财起意。第二,你们这趟出去,盘缠有限,路上要省着点用,走的时候可以多带些干粮,碰到饭时买碗热水喝就行了。第三,带去京里的东西,我都让人包裹好了,几位大人那里每人一份,你们路上不能随便乱动,不能说拆开看看或拿出来给吃了,若动了封或少了一样,我自会知道,到时我饶不了你。”
“我会按您说的去做,您放心,大人。”刘邦向县令保证说。
县令把这样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去做,刘邦当然很高兴,同时,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到仰慕已久的国都去出差,怎么能不乐意。他把这个消息向几个要好的弟兄说了,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去,现在正是冬闲季节,哪有不同意的。樊哙更是生意也不做了,宁愿搭上几条狗的狗肉,也要跟去开开眼界。
同去的还周勃、王陵、卢绾、夏侯婴、周昌等几个朋友。他们雇了两辆骡车,县令的东西和他们路上用的一些物品把两辆车装得满满的。樊哙带的狗肉和其他一些吃的东西,用雪裹了打在几个大包里,足够他们吃上个把月的。这样一行人,说说笑笑就上路了。
秦始皇刚刚统一中国的时候,一些有胆识的人多被那些政客拉拢过去反对秦国了,因此社会治安一时倒显得比较太平。刘邦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十多天,没出什么事,这叫他们很庆幸,因此警惕性也就有些放松。到了关中和关东交界的渑池这个地方,他们走得人困马乏,夜晚宿在一家驿站里。这个地方离咸阳已经不远了,但因为是两郡交界处,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复杂。
驿站本来是接待官差的地方,照理说刘邦他们拿着县令的通关文牒,驿站应给安排好食宿。但从古至今都是这样,你要是从上面来的官吏,一应接待自不必说,若是从下面到上面去的,驿站的那些守丞就不那么客气了,常常是该敲诈的敲诈,该收钱的收钱,一般都要刮些油水下来。
那时沛县的狗肉已经有些名气。刘邦因为带的钱少,一路上打扰驿站的官吏,都用狗肉作谢礼了,得到的人大都喜欢得要命。但渑池驿站的守丞独旬因为是属狗的,向来不吃狗肉,刘邦用狗肉打发他,未免惹得他烦,当即叫收回去。他看刘邦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却舍不得拿出一点孝敬他,想他们肯定是到咸阳来送礼的,顿时起了不良之心。有了这个念头,他便装得很热情,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是官差,我这驿站就是为你们设的,既然到了这里,该住的住,该吃的吃,什么也不要你们的。”。 最好的txt下载网
秦都羡鱼(2)
刘邦他们以为遇到了好人,心想到底是离咸阳近了,这皇上设的驿站也比其他地方规矩,于是便放心地住了下来。到了晚饭的时候,有汤有菜,还给他们准备了一大坛酒。刘邦他们以前住过的一些驿站,能给些热茶就不错了,没想到了这里招待这么丰盛。刘邦忙问厨役:“你们这里对待官差都这样吗,这每年需要多少钱啊?”
厨役回答:“都这样,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比你们偏远地方,驿站穷得要死,这里所有费用都是用多少给多少,凭账目到上面支取。”
“还有这样的好事,真叫人不敢相信。”刘邦咂着嘴说。
“别不相信了,你们就放心吃放心喝吧。”厨役说。
刘邦一伙人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人,哪知外地驿站到底什么样子。县衙的小张虽然跟县令出来过两次,但跟着县太爷自然到了哪里吃喝不用问,都有下人安排得好好的,所以他也不了解咸阳附近的驿站是什么规矩。走了一天路的人,都想晚上喝点酒解解乏,况沛地人都是馋酒的人,今遇到这样的场合,哪还能留住嘴。周勃、樊哙两人食量又大,一气就把一碗酒喝进肚里,连干三气不带歇歇的。当晚他们吃得酒足饭饱,是出门上路以来吃得最好的一次。他们还以为到了一个文明之地,把两车行李放在院内,放心地就去睡了。这一觉睡得是那样香甜,以致连外面发生了天大的动静他们也没有丝毫察觉。
原来这一切都是独旬刻意安排的,那做饭的厨役也是串通好的,这样的事情他们不知已做了多少次,都是热情招待,让客人放松警惕,然后乘客人熟睡之机,偷取财物。他们之所以还不敢谋财害命,乃是觉得那样动静太大,容易引起朝廷上震动,于自己不利。这里面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秦朝的驿丞多是由一些犯了罪、流放发配的人担任的,他们还寄希望于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上面的重新起用,所以有些坏事也不敢做得太过。这独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原是一个谏官,因为和丞相李斯顶嘴,被李斯在始皇面前参了一本,由是发配到五百里外的渑池看守驿站。京里的官都是捞好处惯了的,到了一个油水太寡的地方怎么能适应,于是便变着法子做些手脚。
由于昨天多喝了点,黎明时分,周###来小解,发现院子里车马不见了,立即喊了起来。刘邦等听到喊声,忙都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一看情况傻眼了,驿站的门大开着,所有的东西都被别人洗劫一空。驿站的人闻声也都出来了,刘邦问驿丞:“我们的东西哪去了?”
独旬说:“不知道,我夜里没听见什么动静。”
刘邦说:“我们住在这里只有你们知道,现在东西少了,肯定是你们的人干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这驿站每天来往的客人很多,谁少东西都怀疑我们,那我这驿站还怎么开?你们的东西自己不看好,怎么能随便栽赃别人。”驿丞说。
樊哙一听驿丞怨他们没看好,马上火了,说:“你这院里也没别人,不是你们做了手脚,还会是其他人?”
独旬看樊哙一脸凶相,忙软中带硬地说:“你这个大哥说话也不在理,这驿站每天接待的客人什么人没有,怎么就不会是他人?我们的人现在都在这里,如果是我们拿了你们的东西,早溜之大吉了,还会在这里等你们来要?真是岂有此理!”
刘邦说:“休要听他狡辩,我问你,你这院子夜里大门都是关着的,要不是你们自己人开的,这东西是怎么从大门出去的?”
秦都羡鱼(3)
“我……我……我这大门夜里也有人出进,也不是一直关着。即使关着,外面的人也能翻墙头进来啊。”驿丞支支吾吾地说。
“我什么我。”刘邦看自己的人都在,使个眼色,喊道:“弟兄们,不要再听他强词夺理,给我上!小张把门关了。”
小张一个箭步跑过去把大门关了。驿站的人本来就不多,樊哙左手一把抓住独旬的头发,向后一拉,右手随即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喊道:“过来吧你。”像掐小鸡似的就把驿丞控制了。其他的人也都一对一把驿站的人反手拿住。
刘邦上前对独旬说:“看到了吧,你这些人不是我们的对手,若不交出来,现在就把你掐死,是要命呢还是要东西?”
“你们……你们……是哪来的强盗,这么不讲理。”独旬挣扎道。
“我们不讲理?这还是轻的。樊哙,给他点厉害看看,问他是不是他干的。”刘邦命令道。
樊哙用手狠劲一掐,那驿丞马上干呕起来,顿时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说,我说,我知道东西哪去了,但不是我们干的。”
“哼,还想抵赖,快让人把东西拿出来,少了一根毫毛,马上结果了你的狗命。”刘邦见驿丞认了,知道了东西的下落,松了一口气说。樊哙把右手松开,独旬遂吩咐下人:“快去,把东西拉回来。”
原来这驿站的人已经和附近村上的地痞结成了一伙,凡见过往行人有些东西又不能表示到位的,他们就使用这一招,把东西偷到一边窝藏起来,如果被偷的客人力量弱些,不甚追究,他们就赚下了,如果像今天这样,他们就把东西还了,这也是一种勒索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