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不由苦笑,心想难道拿着接下来的东西耍宝,可惜环境不同,若要问起三国周郎是谁,我还真不好回答,好在立刻想起另外一首诗来,应该可以应付,当下淡然吟道,“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许靖和吴则两人顿时肃然起敬,心想能说出这番话来的,当真是了不得,两人都以为这诗实是庄周所作,只是不愿扬名,这才托名为某位老前辈,暗暗佩服,虽然依然心痒难熬,却是不再催问。
吴子玉忽然对庄周拜下,庄周一惊,连忙伸手相护,吴则却是硬施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眼神中竟是有了几分敬仰。
“我梁国自从高祖南迁以来,已历三百余载,其间几经振作,然而终究是力不从心,倒是民间风气,日益奢靡,久而久之,却是忘了当年南迁之耻,心安理得了,今日庄兄所言,实是振聋发聩,世人只知追逐华美文句,却不知诗词于经国大道全然无用,这文章好坏,又何做官好坏有何关系,若是这世间多些务实的士子,我梁国却又何至沦落至此。”
庄周只觉的背后冷汗一滴滴的滑下来,不是吧,自己竟然被人当成忧国忧民的人物了,一不小心盗版成了忧国忧民的人物,刚想说这诗其实不是自己写的,却又想到到时吴子玉追问起来,自己却又如何回答,不是又翻出一首诗来搪塞吧,解释不清楚哇,郁闷。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听着吴子玉继续发挥,“名岂文章著,说得好啊,那些江都的诗人才子如果也有轻尘兄的眼光,又怎么会在这空耗时光,听说今次大比,诗词也是一项,到了金殿面圣,皇帝官家出的考题,还是诗词歌赋,这策论却是没人看重了,如此这般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许靖微微吃了一惊,忙道,“子玉兄,舱内众人还在等着饮酒,我们这就回去吧,这江上风大,莫要受了风寒。”
吴子玉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三人相携回舱,经过这事,交情却是好了不少,之后数日,许靖和吴则两人却是常来找庄周谈天,庄周现在的身份,是进京赶考的士子,怎么也要装模作样一番,他眼光见识又那是这些人可以比的,渐渐的竟是声名鹊起,这帮益州士子都知道了庄周庄轻尘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是个极有才华的人,也算是新晋的风云人物了。
魏西楼的名声却也是越来越响,一身武功更加高明,杀起人来也越加凶残,前前后后死在他手上的人怕不是有数百人之多,一时谣言四起,都说是魏西楼就是得了前朝遮天魔尊的魔功,这才功力大进,到了后来风头更劲,每日里沿着江水而上的武人也就越发多了,便是许多知名的好手也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前往昆仑,正道中人更是大恐,这遮天魔尊乃是数百年前魔门领袖,当年闽阆人攻破东都,却也有此人一份功劳,若不是正道为了剿灭遮天魔尊伤了元气,闽阆人也没那么容易就得手。
已经开始有人传言,魏西楼得了遮天魔尊的武学,势必对正道不利,祸害天下苍生,为天下苍生计,需要尽快将此人铲除,各大门派都有些急切起来,各自派出了不少精锐弟子在本门长辈带领下开始西进昆仑,却是要将魏西楼斩杀,夺回遮天魔尊的武学,使之永无流入江湖之可能。
魔门更是激动,以为一统魔门有望,内中各派纷纷派出人来,一时间昆仑倒是成了焦点一般,大家都盼着能够得到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让偶然得知的庄周不由失笑,自己分明是留了名字的啊,怎么这些人却又扯出一个遮天魔尊来,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
这本秘笈最终被谁得去,都无干大局,以他的修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再难牵动他的心神了,如果不是儒学是他不怎么明白的东西,自己又正好需要一个身份,他也不会上心。
不过这些日子对儒学的钻研,却也有不少收获,至少庄周越来越发现,儒学所推许的那套道德体系还是很有作用的,虽然腐朽没落不合时宜的东西也是不少,不过许多基本的理念精神对维系社会的稳定和推动时代的进步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倒也不能不加批判选择就一概打倒,那时再要重建就困难了。
庄周对未来的计划已经渐渐的清晰起来,还是要以引导为主,在原有的基础上发展出一个文明来,如果直接把地球人都迁移过来,先进的太多的文明冲击之下,原有的一切不管好坏只怕都会很快崩溃,而这并不合适,尤其是事实证明地球文明不足和弱点仍是很多,已经走过的弯路总不好在这个新的星球上再走一次。
人总是在摸索着前进,社会也是如此,庄周已经决定,必要的时候宁可放弃一部分科技,也不能为此带来其他不利影响,文明的断层,实在是很可怕的事情,欧洲人进入了美洲,美洲原有的文明就没有了,最后剩下的土著住进了保留地,蒙古人、女真人进入了中原,结果蒙古人、女真人也没有了,一个先进文明和一个落后文明融合,吞噬的成分要远比融合的成分来的更高。
庄周暗暗决定,这次梁国的游历结束,就要尽快开始考察魏国和骅国,甚至草原上的民族,也要实地考察一下才是,反正对庄周来说,暂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时间又有的是,如果不为自己找点事情做,那也会很无聊。
如果千篇一律的重复过去,再喜欢的东西也会变得枯燥无味,总是经历些新东西,才能保持对生命的乐趣,这正是庄周这拥有了近乎无尽时间后的修行者所感,正如他到了昆仑星,整个人便感觉年轻了许多,而在地球上的时候却对许多事情感到轻微的厌恶,对生命的热情,这正是年轻的心所应该具有的啊。
没有得到时拼命追求,费尽一切心力,只为了追求那传说中的长生,可一旦拥有了,却才知道,用心的经历每一天,体悟每一天,这才是最重要的,修行不需要飞跃,其实前路之上,许多都已经变得清晰可见,可脚下这一步步却是真正最基础的东西,也是最需要自己关注的啊,因为那是唯一的真实。
第五卷 执天之行 第十章 四大才子
这日,船过天门峡,一路所见两岸峭壁险峰,直刺云天;古树青藤,生于其间;飞瀑清泉,悬壁而泻。船行其间,时而见两山前台,似有断汀之势,至近则见两山如门缓缓打开,峡开水通;使人顿生“山合江断疑无路,开水来又一峰”之感。
谷深狭长,日照时短,峡中湿气蒸郁不散,容易成云致雾,云雾千姿万态,有的似飞马走龙,有的擦地蠕动,有的像瀑布一样垂挂绝壁,有时又聚成滔滔云纱,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佛光。
这一路实在险峻,不少士子都躲在船舱之中蒙头大睡,不敢出来,但更多的却是难耐心中好奇,一个个的出来,欲待围着船老大请教,却被赶到一边,看到船老大严厉的样子,又看看那扑面而来的江水岩石,这些一路来颇为得意的士子终于收拾起心中的那份骄傲,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两岸风景。
庄周、许靖、吴则三人挤在一起,一脸赞叹,许靖和吴则两人一力鼓动庄周来上一曲,庄周自家知自家事,这些天来他苦读典籍,见识也是日益广博,可要他写那些韵律格式极重的诗词,却是真的写不出来,又不好盗前辈先贤的诗词搪塞,只好一个劲的苦笑。
无可推托之下,庄周只好转移话题,“观蝉兄,子玉兄,你们可知这天门峡的来历。”
旁边一个士子凑过来,“轻尘兄,早就听说你见识广博,实是我益州学子第一人,正要一闻高论。”
庄周不由轻声一笑,“见闻广博倒是不错,不过什么益州学子第一人却是过誉了,却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许靖在旁接道,“如何当不得,这一船学子也有二十三人,众人公推轻尘兄为第一,这难道是假的么,想那江都徐晋业,荆州刘不惭,扬州张子褍,都说是第一,我益州又如何能落于人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