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人到金陵打听消息,可惜派出去的人一去不返,时间久了,荆王爷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至于孟老太君如何,世子如何,他都不管了。
八月初一,后周军全线撤退至闽地。
九月初九,又是一年重阳日,何苒由扬州入金陵,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带上小昭王周坚。
金陵虽是六朝古都,但何苒没打算把都城建在这里,她还是更喜欢北方的天气。
何苒进城的那天,金陵城万人空巷,沿街的酒楼茶楼临窗的位子更是早就被高价订下,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都想看一看那位传说中的何大当家。
金陵的惊鸿楼早在几年前便被化为一炬,还留下十二君子的美谈。
如今就在惊鸿楼原址的空地上,高高竖起一块巨大的牌匾,上写“金陵惊鸿楼恭迎大当家”。
惊鸿楼被烧了,但是惊鸿楼的人还在,这几年来,他们一直都在金陵,从未离去,而这些年里,从闵熳失踪,到齐王的丑事,每一个街知巷闻的消息,都有他们的推波助澜。
对何苒和苒军心存畏惧的金陵人,看到这个牌子后,心中的恐惶忽然就少了,是啊,这位传说中洒豆成兵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其实就是惊鸿楼的大当家啊。
惊鸿楼,他们熟啊,小时候在惊鸿楼前经过,长大后去过惊鸿楼,有那穷苦人家,还喝过惊鸿楼施的粥送的点心呢。
惊鸿楼的大当家,又能凶狠到哪里去?
等到亲眼看到苒军进城的时候,街边的人群里不时传出一声声质疑。
“哪个是何大当家?”
“你瞎啊,当然是有很多人簇拥的那位了。”
“我当然看到了,可是看着不像啊,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如麻的。”
“嘘,你小点声,谁说何大当家杀人如麻了?我表姨的邻居家的儿媳妇,娘家就是徐州的,她可说了,何大当家打到徐州时,徐州人第二天就出门了,该干啥就干啥,一个百姓也没杀。”
“对对,我证明,苒军进城真的不杀人。”
“你怎么知道的?你家也有徐州的亲戚?”
“连环画上有啊,你傻啊,你是不是没看过连环画,但凡看过连环画的,都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这时,一个少年挤过来,问道:“何大当家是不是叫何苒?”
众人一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少年:“兄弟,你是从哪儿来的,该不会连何大当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少年面红耳赤:“才不是,我只是确定一下。”
“确定个屁啊,你是不是乡下来的,不识字的?对,看你的样子就不像识字的,快说你是来金陵找活干的,不是金陵人。”
少年气极,可却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不是金陵人,但是他已经在金陵生活了几年了,即使不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也至少算半个了。
他忍了忍,可还是忍不住:“你们不要看不起人,我告诉你们,何苒是我姐,我亲姐!”
众人哈哈大笑,有个穿着书生袍的年轻人用扇子指着他的鼻子,嘲笑道:“谁不知道何大当家乃是直隶真定府人氏?
真定何家乃是书香世家,子孙里不乏读书种子,只是何大当家一视同仁,何家子弟也是要参加官员考才能做官。
新派到徐州的就有一位何大人,他便是何大当家的本家,当年在官员考还是前几名呢,他到徐州后,有几位江南才子和他挑战,全都落了下风。
那才是何大当家的真亲戚,你看你,大字不识,也配与何大当家攀亲戚?
你配吗?”
书生越说越兴奋,科举已经停了几年了,现在何大当家到了金陵,这便意味着,以后江南学子也能到京城参加官员考了,怎能不兴奋呢。
少年气得直跺脚:“我真是何苒的弟弟,我不和你们这些蠢人说了。”
说完,他挤出人群,往家里跑去,身后传来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