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汨罗,只能是汨罗。
能将地煞绝脉传播出去的,除了汨罗还能有谁?
这地脉在汨罗的地盘中出现,以他习惯于掌控全局的性格,当然第一时间就打探出了相关情况。这死狐狸打不过他,就出这等下三滥的招数。
阴九幽闲散地倚在石壁上,悠悠然道:“只盼他莫将这消息告诉第三方人马,否则的话——我倒没什么可急的,只是你那小姑娘怕是要遇上麻烦了。”
此话正说中了长天的心事。他转头看去,这人的语气虽是如此,紫眸中却散发着不怀好意的光。
他冷冷觑了他一眼,突然道:“你不是向来标榜自个儿的天魔幻景远胜现实么,怎地有那般大的破绽?”
“幻景?谁说是幻景?”阴九幽露出了奇异的神色,“旁人编造的幻景必有破绽。为了困住你,我这一次用的不是幻景,而是属于你自己的记忆。”
那些,都不是幻景,而是记忆?
他看着长天脸上一下子变得相当精彩的表情,好奇道:“你想起什么了?”相由心生、魔从心起,纵使他能挑起别人的心魔,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的。
长天瞪着他,一字不吭。那些事情,难道都曾真实发生过?可他怎么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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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坐在沙滩上,闭目调息。
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已很不舒服,浓厚的煞气在她身前的罡气层上钻营打洞,没有一刻不想趁虚而入。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令全身的机能都放慢下来,以期能在这里坚持得更久。
但是她依然不能入定,因为每过半刻钟,她还要确认一次螭吻的状态。目前这头巨兽一直处于沉睡之中,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
不知道内宫当中是什么情况,长天进去了好一会儿。她心中有些着急,有些好奇,却知道若是连他都束手无措,恐怕她进去了也是白搭,因此还是耐着性子慢慢等待。
体内气机运转,又经过了一个小周天。她再一次缓缓睁开了眼,下意识地看下螭吻。
这一眼,看出一身冷汗。
螭吻还在呼呼大睡,巨口微张。它嘴太大,只这样微开一条缝,方才都能让她看见里面黑黝黝的传送阵法。
问题来了,它现在依旧张着嘴,可是血盆巨口中却已是一片空荡——
传送阵法呢?
宁小闲大惊,轻轻掠了过去,一头跃入水中,也顾不得危险,伸手掰开了螭吻的大嘴钻进去。
这怪兽的喉咙像个无底洞,除此之外了,只余锐齿和舌头。
传送阵法,竟然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这不合理!按照她和长天的推断,螭吻清醒时,传送阵法消失,而当它入眠之后,内宫的大门才会洞开。可是现在,螭吻依然沉睡,传送阵法却自行关闭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宁小闲心念急转:必是内宫之中发生了变故。原本就不知道里头有什么禁制,更何况还有阴九幽这个大妖人,当真是变数多多。
她轻轻叹了口气,暗道以长天之能,破开空间而出,应该不太为难吧?
应该吧?
她抚着胸前的魔眼,连唤了几声,那一头都静悄悄地,熟悉的声音没有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上一次遇到这问题,还是在隔绝了灵力神力的幻境之中。莫非长天现在离她极远极远,否则魔眼断不会失效。
她自来不习惯将问题甩给别人解决,因此出了螭吻大嘴之后,又围着这头巨兽转了几圈,想看看还有什么端倪之前未曾发现,最好能从外部再度将传送阵法打开——想来比长天自行破界而出要容易一点罢?
可是她转了好几圈,才确认什么异样也没有,倒是螭吻腹下的聚灵阵法复杂得令她一望就眼晕得很,根本无从分析起。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揉了揉有几分酸胀的眼皮子。
要不,等螭吻苏醒之后,将它再打晕一次,试试看能不能再度开启传送阵法?宁小闲摸着下巴考虑这个可能性。
她虽然同情这头龙子的悲惨遭遇,但与长天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她想了想,退回了小沙滩上,给自己身上放了个清洁术以消去巨兽口里的臭气,重新坐下来安心等待——醉龙草的效力总会过去,彼时长天还无法自行破出的话,她就尝试将这头螭吻再度打晕。
宁小闲闭上眼,强迫自己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