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行觉得这做妈妈的已经够瘦,却说要减肥,好奇地坐过去,叫伙计上碗面条。
母亲见有生人来,便将自己的半碗面条推到儿子面前说:“妈还有事,这些你都吃了,吃完了自己回家。”说罢,头也不回匆匆走了。
余正行愣了片刻——刚才这妇女好生眼熟!尽管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年轮印记,当年明媚得让人心神不定的大眼睛如今已被鱼尾纹抢去了风头,而两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再也不可能在她头上编出来,可是,唇边的那颗美人痣,那抬眼看人的一个神态,让余正行百分之百地肯定,她不是杨飞霞又是谁——回过神忙起身找,恰恰要的面条上来,再向她走的方向看,人已不知去向。幸好,她儿子没走。余正行重新坐下来,边吃着面条边观察他。
这是个大男孩,发育基本正常,从年龄上看该有十七八岁了,身穿校服,边上放着个大书包,一望而知是个中学生。这时,他仿佛在享受一顿美味大餐似的将母亲留下的半碗面条倒入自己碗里,美滋滋地吃起来。他吃得那么专心,哪怕一丝丝肉,一小段葱都吃得津津有味。受到感染的余正行好像也有了胃口,又要了两块大排,一瓶啤酒。大排上来,余正行自言自语:“嗬,这大排真不小!来,小伙子,帮我消灭一块。”说着,将一块大排夹到大男孩碗里。
大男孩停下筷子,看着余正行道:“你吃不了可以退,干嘛要夹到我碗里。”看上去他好像不太高兴。
余正行忙解释道:“对不起,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自己干不了的事总要请朋友帮忙。”
大男孩道:“我又不是你的朋友。”
余正行道:“见面就是朋友,我老是这么认为。吃吧,别客气,如果你是成年人,说不定我还会请你喝酒。”说着自己喝起酒来。
大男孩看着碗里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余正行问他。
“我叫杨扬。小名叫阳阳。”大男孩觉得面前这人并没恶意,在桌上就着汤汁写了自己的大名和小名。
“这名字不错。读……高三啦?!不得了,不得了,一眼就看得出,肯定是块学习的好料子!我姓余,多余的余。还愣着干啥,我们都是朋友了,就算帮个忙。”
阳阳犹豫着拿起筷子。
“刚才跟你一起的是你母亲?”
“嗯。”阳阳开始吃起来,但只捞碗里的面条。
“你母亲姓什么?……噢,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个问题,不过我看她有些眼熟,使我想起小时候一个同学。”
第二十八章(2)
“她姓杨。”
“是杨飞霞吗?”
阳阳惊异地点点头。
余正行得意道:“看来我的记忆力还行!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可刚才我差不多一眼就认出她来,不过又怕认错不好意思——你知道吗,我在初中时和你母亲是同桌。”
阳阳惊喜道:“是‘同桌的你’?”
余正行笑了,随即哼起这歌的曲子。
阳阳这时已不再拘束,捞起碗里的大排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已经太久没这么吃肉了。
余正行默默地看着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要是只吃一碗面条到半夜难保不饿肚子,他妈匀出半碗来,是做母亲特有的关怀——想必他家的生活不会宽裕,“卫生阿姨”说得该不会错。边想着,便将另一块大排也夹到他碗里,说:“你牙齿好,把这块也吃了,我去要个炒鸡蛋——我突然想起来,这两天牙痛刚好,别为了嘴馋老毛病又犯。”
阳阳在吃第二快大排时情绪有些低落。余正行也不敢再问关于他母亲的一些问题,譬如在哪里工作,家里情况如何,但没忍住问了他是否有个舅舅。
阳阳显然对这个舅舅没有好感,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我真希望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舅舅,他把我们家害得好惨。”
“怎么回事?”余正行小心地问。
阳阳道:“前几年,他来我家跟我妈说炒股票能赚大钱,动员我妈把房子卖了,到现在股票还套着,反而连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叔叔,你分析分析,听说我们国家的经济学家都不买股票,这股票靠得住吗?”
余正行曾经玩过一段时间股票,今天赚了,明天又亏了,折腾了几年,发现在股市里的钱只见少不见多,又遇生意上用钱,一次性都取了出来,以后也无闲钱去玩,不过,用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