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行随口道:“你是指老子《道德经》中的‘无’吧?”
林先生赞赏道:“对,余先生能一下子抓住东方哲学的一大命题,真令人佩服。那么,与之相对应的西方哲学的一大命题你不会不知道了。”
余正行觉得这问题太小看他,当初他和金沙在学校里,对这些老掉牙的东西不务正业地讨论了有小半年,于是顺口道:“我想林先生一定是指黑格尔‘绝对精神’中的‘有’了。”
林先生夸张地流露出惊异的神情道:“余先生对哲学很有研究嘛!这可是世界哲学的两大命题,一个是‘从无到有’,一个是‘从有到无’。”
“我知道了,林先生是说,在我一个人身上,集中表现了东西方哲学的两大命题。你干脆说我就是哲学的化身,让哲学把我当标本供起来得了。”
“余先生说到哪里去了,我哪里敢开这么大的玩笑。我想说,中国的哲学观是‘从无到有’,所以,后人就把‘有’看得很重,总想守住这个‘有’;西方就相反,他们的哲学观是‘从有到无’,今天‘有’的东西,明天可能就‘没有’了,因为产生了一个新的东西代替了昨天的‘有’。所以,‘有’变‘无’并不是件坏事情。我的这种解释可能过于复杂化,但我想余先生一定听懂了我的意思。”
“感情我也要像中国的官僚主义那样,拿‘付学费’来安慰自己?”
“非也非也。我以为余先生这许多年下来,无论人生经历、经验教训、知识才干方面,都有丰富积累,虽然这不是绝对意义上的金钱,但却是绝对意义上的财富。这财富用钱是买不来的,它需要耗用时间。也正因为用去了大量的时间,所以这财富就更加值得珍惜。这笔财富只有你有,我就是有,也跟你的不一样。”
“不满你林先生,这些道理我不会不懂,人生的最大财富是经历的积累,可是,这财富要变成金钱实在是太难了。”
“容易的话老天爷还要我们干嘛?天将降大任于我等,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智嘛!”
“林先生志向远大,不像我,在小事上花时间。”
“严格地讲,这也没什么不对的,所谓‘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必要时还须做到‘大事清楚,小事糊涂’!”
“听说林先生对相面看风水颇有研究,不知道这算大事还是小事?”
“绝对是雕虫小技!不过,小事不小,可以以小见大。”
“什么时候,我也有你这样水平就好了!”
“快了!”
这时候,余正行的火气暂消,鬼使神差地要林先生给他来一卦,看他如何以小见大。林先生并不推辞,笑问他的爱好。余正行说不上来。
林先生试问:“对于吃呢?”
余正行道:“美味佳肴谁不喜欢?不过,从今天的角度看,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没了这方面兴致。”
“烟酒呢?”
“一个有毒,一个要误事,我正想着戒呢。”
“喜欢女人吗?”
“兜里没钱,你说叫我如何喜欢?”
“赌博呢?”
“玩过,但没瘾。”
“还有别的爱好么?”
“不瞒你说,我此刻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爱好。”
林先生直摇头。
“怎么了?”
“我也不瞒你说,此刻你没命可算。”
“此话怎讲?是不是原本就是骗人的把戏,不敢在我面前玩?”
“差矣差矣。人之所以有‘命’可算,全因他欲望旺盛。你什么欲望都没有,‘命’也就没有,那还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