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报纸上看到,说这块地方马上要拆迁,有没有这回事?”
“妈妈晚上就是找住的地方去了。现在租金太贵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妈妈在哪儿工作?”
“她……工作很辛苦,说是在家政公司工作,其实就是给别人打扫卫生。”
“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
“对不起……”
“我爸爸前几年跟着别的女人走了……”
“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他不是男人,在我眼里,他跟动物没什么两样!”
余正行想起了杨飞龙的话,看来在这一点上这家伙没有骗他。
“叔叔,你不喝水吗?”
“嗯,叔叔现在口不渴,一会儿再喝。”
“叔叔,你在外贸公司做领导吗?”
“……是。”
“那你一定要帮帮我妈妈,她……太苦了……”
“你放心,叔叔会的——嗳,这是干什么?男子汉不相信眼泪!”
“叔叔,你一定要帮帮我妈……”
“阳阳,叔叔说话一定算数,快别哭,叔叔不喜欢你这样!……其实,叔叔早知道你妈妈的处境,就是找不到她,今天真是太巧了!”余正行从皮夹子里取出仅有的一千多元钱,塞到阳阳手中,“这点钱你先拿着……”
“叔叔,我不能要你的钱!你理解错了,我是希望你能给我妈妈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要是我拿了你的钱,我妈妈会很伤心的……”
“傻孩子,叔叔又不是外人,快拿着!”
阳阳死活不要。
余正行又道:“阳阳,听叔叔话,叔叔第一次见到你,本该买些东西送你,但我想你和你妈可能更需要钱——”见阳阳仍固执不收,余正行只得提高了嗓门,故意作出不高兴的样子——“你再不收下我可不管你了!”
阳阳怔了一下,无奈地收下钱却又哭了。
余正行柔声道:“你看你看,这哪像个男子汉,快把眼泪擦了,以后再别让叔叔看你流眼泪,听到吗?”
阳阳不哭了,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默默地将凳上的杯子端起来递给余正行。
余正行看着阳阳恳切的眼神,再无选择,他打开杯盖,两眼一闭,将杯里的蚂蚁汤一饮而尽!胃里也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一会儿,就感到有股气直接往下游走。他觉得不便久留,对阳阳说:“阳阳,叔叔有个建议,等你妈来了告诉她,叫她给我打个电话——”边说边掏出一张名片——“我现在一个人住着一套房子,空得很,你可以和你妈妈住到我家来,这样至少能省下一笔租金,别的,咱们以后慢慢说。”也不等阳阳有什么反应,便告辞出来。
一路上,余正行也不去回忆刚才对阳阳都说了些什么,心里只惦记一件事,就是快快找到厕所,好像要闹肚子了。
这地方都是小弄堂,哪会有厕所?路上偶有几个行人也是过路的,没处问,紧走几步到大街上,眼前灯火辉煌,怕是有厕所也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余正行返身冲进老屋群中,就近找一黑暗的角落,不管三七二十一,褪下裤子就蹶起了屁股——“上帝呀,饶恕我吧”——接下来是一个从急促、粗放、顿挫有致的,然后到缓和、婉约、细长无休止的屁,此外,啥也没有了。余正行来不及诧异肚子里竟有这么大一股气,真叫“回肠荡气”!他急忙提了裤子,定睛一看,坏了,眼前不到一公尺的地方竟有两位老人傻傻地盯着他——周围的一切原来并不像他刚才看到的那么黑!
“你随地大小便!”老头愤怒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