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司参议,正五品,而祝修齐只是个七品县令。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京官。
恰好王玉欣最近也着急上火。祝玥的亲事一波三折,至今没个着落。她恨不得将满京城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宴贴都抢过来。
参议的帖子正是她一番动作弄到手的——有待嫁女儿的人家不到彻底定下之前总会有这么一遭,众人也是理解
于是,张静姝便厚着脸皮蹭了王玉欣的便,领着祝圆过来了。
跟王玉欣不一样,她看上的是参宴的五城兵马指挥使邱大人的侄子邱志云。
也就是说,邱志云的父亲没有官职,他本人也没有功名。好在邱志云本人已经十六岁,正是相看的时候,其母便跟着五城兵马使的邱夫人到处参宴了。
这种宴席,惯例是寒暄几句,然后进入宴席流程,完了才是正式的喝茶聊天。
参议家的老夫人、主家夫人等都聚在屋里与各位等级差不多的夫人聊天,其余相看的、结交人脉的妇人们则在廊下、园子、歇息的花厅里四处走动、交流。
张静姝也没客气,庆贺流程结束后,略坐了坐,便带着祝圆寻到低声说着话的几名妇人身边。
她面生,几名妇人看着她都面带疑惑,再看后头的祝圆,顿时恍悟——不知道是冲着哪家的儿郎来的。
寒暄见礼过后,张静姝先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温声细语地将来意道来:“我有一儿,今年不过十六,整日只会闷头看书,平日连出个房门都觉得碍事。是正儿八经的文弱书生一名。可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不行,别回头科举没考好,把身体读垮了。我听闻邱家擅武,想问邱夫人介绍名靠谱的师傅,让我那不争气的儿练一练。”
面前有两名邱夫人,还是妯娌,她嘴里说着邱夫人,视线自然而然地看向邱志云的母亲。
邱志云父亲是邱家兄弟中的弟弟,大伙习惯称其夫人为小邱夫人。
见张静姝的视线一过去,再加上这么一段话,大伙顿时明白其目标是谁。
小邱夫人也有些受宠若惊,谦逊道:“我们家那些武师全都是舞刀弄木仓的粗人,上不得台面,怕是教不了贵公子。”视线忍不住再次扫向敛眉垂目的祝圆,这回仔细看了模样,眼底登时闪过抹惊艳,继而微微皱眉。
张静姝笑道:“习文学武不都是学,何来上不了台面之说?只要师傅们不嫌弃我们家孩子跟木头似的就行。”
小邱夫人露齿:“若是贵公子只为强身健体,倒也不必找那些师傅。”
张静姝佯装讶异:“那……小邱夫人可有何建议?”
小邱夫人又看了眼祝圆,笑道:“恰好我儿今年也十六,与贵公子同龄,若是祝夫人不嫌弃,可让他们年轻人一块儿玩。”她抿了抿唇,有些赧然道,“不过我儿读书这块不开窍,希望祝夫人不要嫌弃。”
张静姝忙摇头:“如何会嫌弃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学什么都是学,哪里有分个高低上下的。”
“就是,我可是听说你儿子明年就要下场考武试,说不定成了呢。”其他人都反应过来,开始笑着帮忙说话了。
“再说,咱们这些人家,读不读书也不是太打紧,反正家里出息够吃够喝,日子不愁。”
张静姝也笑着点头:“是这个理儿。”
……
祝圆站在边上听完全场。低垂的眼睑下是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
与张静姝聊天的小邱夫人也被她暗暗打量了遍。她作为晚辈,也不好抬头打量长辈,头顶的珠钗是看不见了。
身上的衣服却能看。
既然是参宴,小邱夫人身上的衣服自然不差。
但这年头的布料都是纯手工原生态的材料,染色工艺也不好,小邱夫人这一身打眼一看是新亮,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过过几回水。
裙摆下微微露出的鞋履也有点旧了。
看来这邱志云家里并不是那么宽裕。
再者,这俩月她也吃了十几场宴会了,独独只有这小邱夫人家的公子,不是读书人。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八块腹肌、肌肉男什么的,只是吧,前些日子看的人家,一个两个全是文质彬彬,看起来都人模狗样的……却有好几个有通房,或者,没有通房,但是跟丫鬟也是不清不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