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奇道:“我使什么手段了?”
“你出言干扰,想令宁姑娘不能全神贯注解谜。”
“咦,有么?”
权十方不理他错愕的神情,正色道:“宁姑娘不过是普通女子,你何必如此为难她?”
哪知这狐妖理直气壮:“好玩啊!”顿了顿道,“再说。她早不是凡人了,你不知道么?”
权十方淡淡道:“她救过你的命,何必恩将仇报?”
这话一出,对面的狐妖就眯起了眼,好半天才一字一句道:“打伤心上人的感觉,如何?”
此事不过就发生在两三天前。汨罗竟然知道!失手错伤了宁小闲,是他最郁结之事,权十方瞳孔一缩,生平第一次不可遏制地起了杀心。早已飞回来放在他身侧的紫电宝剑感应到主人的愤怒,闪过一层层电光。
汨罗嘴角还挂着冷笑。手掌却悄悄笼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诶、诶,我说你俩在相亲么?互瞪了半天不说话。”却是站在河边的宁小闲开始往回走了。她的脚步声原本比猫咪还轻,现在却有意地放大,每一步踏出来都合着某种韵律,听在两个男人耳朵里,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也正因为她这诡异的脚步声,汨罗和权十方之间胶着凝结的杀机竟被震散了。两人均奇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还有这手本事。
宁小闲踩着的步伐,却是脱胎自上古之时的蛮族狩舞。她才练了不久,长天又不愿亲自给她示范,只能将诀窍灌进玉简里,供她自学。进度虽然慢一点,但打断这两人之间糟糕的氛围却是犹有余力。
她一直走到马车面前才停下来道:“你的伤还没好么?”
汨罗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好了九成九吧。”
伤都好了,还装得这么虚弱,是要骗鬼么?她向着马车内探头探脑。
耶?这马车看着不大,里面却宽敞得很,内饰化贵,头顶水晶灯,脚下锦鼠皮,汨罗倚着的矮几是金丝楠木制的,车内还有冰格、熏香炉、乐器架、围棋盘,她甚至还看到了最占地方的博古架,并且毫不怀疑上头摆着的东西身价不菲。
“这马车坐起来还挺舒服。你要上来试试不?”汨罗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置,一派亲昵。
她翻了个白眼,自然不会上去:“这马车是你的?”
他大摇其头:“当然不是了。我的马车岂会如此简陋?”
那就是金满意的了。很好,很好。
“你们渡过弱水之后,用不上它了吧?”这马车虽然漂亮,但重量也很惊人,不可能压上竹阀子。
“应该是吧。”这姑娘想做什么?他好奇死了。
宁小闲嘿嘿一笑,手中无声无息地亮出了獠牙,弯月般的锋刃上,有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
“大胆!”她才拿出这对法器,马车后方就爆出一声厉喝!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直地站在她身侧,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她,眼中杀机无限。
“炼虚期高手?”宁小闲却没有被吓到,长天早告诉她汨罗身边有高手隐伏。她望了望这人,乍舌道,“汨罗公子身畔,果然高手如云啊。这样大师级的人物,也给你当保镖?”
汨罗却听出她话语中的淡淡讥讽。她在讽刺他受过一回伤之后变得惜命,还在身边暗伏了高手相护。
“徐叔,她没有恶意,请退下吧。”他对着那名修士说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得不惜命啊。我在北方战场上遇刺之后,不得不南逃,带在身边的化神和炼虚期高手几乎死绝了,连大乘期的护法都重伤一个,才换得了我这条命在,怎敢不保重?”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却寥寥几语就道尽了其中的凶险。
他话锋一转:“话说,宁姑娘你拿着匕首相向,可是何意?”私下却传音道,“你若是破不了弱水之谜也不打紧,这赌约我自作主张,作废就是。”
竟是要还个人情给她。
他有什么权利,令金满意与她的赌约作废?宁小闲不答话,转身对着听到厉喝声走出来的金满意莞尔一笑,然后挥动獠牙。只听两声锐响,马车那扇描了金、缀了玉、雕了龙、刻了凤的车门,那扇堪比平民住家外门大小的马车门,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倾了下来,然后重重砸在地面上!
“砰”地一声巨响过后,这扇大门板黯然落地,激起扬尘无数。
包括坐在一侧的权十方和车内的汨罗,所有人都呆愣了。宁小闲趁机低头查看了两眼,满意道:“质量过硬,没有破裂。很好,很好!”
金满意这才反应过来,怒极尖叫:“你疯了!”解下腰间的扣带,抖手抽来,隐现风雷之声,竟是条泛着宝光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