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家公司隶属於林氏集团,是林远家的下属产业。
如果我不曾记错,就在我和林远分手前的一段时间,林远才随口提过,他的父亲将这块已经成熟的肥肉交给了他负责。
我沈默,无论从哪方面考量,这个项目都不适合插手。除了浪费人力物力,恐怕也很难有什麽成效。
“许总,”程雪脸上有些黯淡,明显地写著失望,但还是识大体地解围,“如果您觉得这个项目我们不适合,那就算了。”
“试试吧。”我吐了口气,“做了不一定成功,不做一定不成功,是不?你努力去做吧,练练经验也好。中了功劳算你的,不中就当我支付的培训费了。”
和林远的公司共同争一杯羹,我甚至都能预料到我最终的惨败,就像我跟他的这场感情一样。
但我宁愿正面对峙输得惨烈,也不愿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一听到有这麽个竞争对手就吓得不敢出头主动打出白旗。
更何况,每一次竞标,其实也是一场打响公司名号的宣传。
程雪愣了半晌,才蕴了满满的喜色看我:“您太豪爽了。”
“行了,甭拍马屁了。”我挥挥手,“做事去吧。”
“哎!”她欢天喜地地应了声,转身欲走。
“对了,”我叫住她,“去把小江叫来。”
小江是我的法语翻译,公司奇葩式的人物。成日里沈默寡言,顶著一张也称得上算是俊俏的脸,却从来没见他对谁笑过一次,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五百万没还一般。
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要经历些什麽,才会让一个人把自己封锁到这般地步。
犹记得与他初见时,我受到的震撼──
那会儿公司刚刚起步,也没几个员工,只是蜷缩在一个普通写字楼的小房间,远不似现在的规模。
一个瘦瘦高高戴著墨镜的男人,伴随一股浑身上下散发的“此人危险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走进我的办公室,把一份文件放在我桌上。
我当时一抬头心就一颤,开始迅速琢磨起我的仇人名单和遗嘱内容,以及思索到底是我欠了谁家的巨款,以至於人家会派黑社会前来讨债。
然後他摘下墨镜,露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其实是一张很英俊年轻的面孔,只是右眼上划过的那道凹凸不平的泛白疤痕,显然消都消不去,就明显影响他的整体。
他面无表情地单刀直入:“看到您这儿在招聘法语翻译,我就直接来了。这是我的简历。”
“嗯。”我低头翻了翻他的简历──某所我没听说过的法国高商。
“我没有文凭。”他很主动而且诚实地补充起大概被别的面试官问到过很多次的问题,“还有我的右眼,以前受过伤。”
“嗯。”我合上那份後头反正我看也看不懂的、全是法文附件的简历。
於是他立刻伸手来拿我手上的简历,用满不在乎的口气继续,似已习惯了被拒绝:“既然您不能接受,抱歉耽误您的时间。”
然後我赫然看到了,他伸过来的右臂手腕上,那个遮不住的深刻伤疤,明显是用利刃狠狠划过的痕迹。
不过我并没有问。当时没有,後来也一直没有。
每个人或许都有那麽点不愿示人於前的秘密,或者是想保存到腐烂的过去。
我没有揭人伤疤的喜好。
“待业多久了?”我扫了眼他简历上工作经验的空白栏,和一年前的回国时间,又抬眼看他。
他大概没想到我还会突然发问,手僵在那里,又缩回去:“一年多。”
“当初毕设通不过?”
“不是。”他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著,没有丝毫过多解释的意向,“离毕业还有半年的时候,我退学了。所以只有高中毕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