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丁?br>
不一会儿,浓雾散去,茶田又变得晴好,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眼却是满是惊恐和可怕,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疼和绞痛。把她护在怀里的男子,后背上插着数只箭羽,血顺着每一个伤口蜿蜒而下,然而他的脸上却还挂着一丝笑意,身体上没有一点温度,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她惊叫,抬起手,却发现手上沾满了血,突然她的头顶出现一个黑色的空洞,瞬间,她就被吸进了那个空洞之中。
迷蒙间,她听到有人一声一声叫着她的名字,费劲自己身上几乎全部的力量,凌菲才勉强地睁开眼睛,入眼一片模糊,很久之后,她才看清床前人的面容,“齐行?”
“呼……”长长的呼气声,齐行抹抹头上的汗,没好气的说道:“你总算醒过来了,你要再是不醒,我可真就要被殿下大卸八块了。”
一旁的军医也长吁一口气,将手上拿着的银针放回针囊:“姑娘伤势严重,切莫多说话,一定要好好休息。这还魂针再也不能施第二次了!”
凌菲稍稍一动,直觉得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一般,尤其是腹部疼痛不已,她纤眉一蹙,从嘴唇中发出一声哼。齐行连忙按住她:“你的伤口很严重,不能乱动。”
凌菲不解:“伤口?”
瞬间,那些记忆就倒回到了脑中,战场,烧毁的发带,如风的快箭,然后无止尽的疼痛,笑白担忧狂怒的容颜。
齐行怔愣的与军医对看了一眼,然后惊恐的回过头瞧着她的脸:“你……你不记得你受伤了?”军医与笑白说过,凌菲的伤势太重,非还魂针不能救。所谓还魂针就是用银针刺激人体最敏感最危险的七处大穴。给昏迷中的人制造最恐怖的梦境,刺激他让他醒来。但是此针有两个缺点,一人一生只能使用上一次,再多一次都不可以。而且使用过此针的人因为过度的刺激不乏丧失记忆的。
凌菲摇摇头,苦笑一声,怎么会不记得。
齐行松口气的同时还是不太相信凌菲的回答,他试探的问了句:“你真的都记得?”
凌菲翻了个白眼,意思很明显,你白痴啊,我当然都记得。
齐行抓抓头,“呵呵”干笑了两声,军医已经端来了汤药,齐行一把接过,虽然不知道凌菲烧那个发带是为什么,但是亲眼见到那么神奇的东西被她烧毁,这其中定是与飞雪有什么关系,前后一串连,他就想明白了她做的这件事是多么重要。
小心地扶着凌菲靠在床头,军营中没有女子,照顾凌菲的责任交给旁的人又不方便,齐行也就勉为其难亲自上阵了。刚刚掏了一勺汤药要喂到凌菲唇边,帐帘被人大力从外掀开,然后就是疾步匆匆的身影,笑白头一抬,看到齐行的动作,眼里的寒霜能冻死人。
齐行呵呵干笑着放下手中的药碗,“殿下,您回来啦,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属下去外面守着。”
笑白轻声“嗯”了一声,询问了军医凌菲的伤势,知道她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脸上才软化了些,让军医退下,笑白解下身上硬邦邦的盔甲,换上一身家常的便服这才走到凌菲的床榻边,仍是冷着脸。
端起小几上的汤药,一句话不说的一勺一勺吹冷了喂给她。凌菲小心地瞥他,也一言不发,只是他喂一勺她就喝一勺。她知道她突然跑到大军前做的那一番事没有与他商量是她不对,可若真的与他说了,他定然不允许她冒这个险。
一碗药苦涩的难以下咽,被苦的直吐舌头的凌菲却不敢多言,等到药喂完了,笑白冷哼了一声,这才从一边的小盘里取了一块甜点递到她的嘴边,咬牙切车恶狠狠的道:“可知道错了?”
凌菲湿漉漉的黑眸小心地抬起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黑沉,俊容上又有掩盖不住的疲倦,顿觉心疼起来,抬手就要摸他的脸,却因为动作牵动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笑白冷哼了一声,又不舍得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往她身边挪了挪,将她冰冷的小手放到他的脸上,“凌菲,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就冲到前线,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如果真的因此丢掉性命,你让我怎么办!”
凌菲听的动容,心里愧疚,小手抚了抚他瘦削的脸颊,小声的委屈的道:“我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以后做什么事都与你商量好不好?你不要生气担心了。”
她软软糯糯地讨好他,笑白的怒气这才压下去些。他也脱掉鞋袜,翻身上床,揽着她,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沉默良久才问出一句话:“当时害怕吗?”
凌菲知道他问的是她面对着女皇将发带烧毁的时候,遂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害怕,我是恨,为什么她对她的亲生女儿能狠心成这样!”
笑白大手摸着她柔顺的秀发,靠在她的头顶,在她的前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他也恨他的父皇,可是与凌菲一比,他简直是幸福的太多太多,小丫头不需要母皇的疼爱,以后有他一个就够了。“凌菲,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他低声在她的耳边安慰。
凌菲心暖的笑,她并不是真正的长公主,她只是为她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不值而已。忽然想到什么,她扬起头看着笑白的清俊的侧脸:“笑白,战事如何?”
笑白寻到她腻滑的小手,捏在掌中,低沉自信的一笑:“那飞雪的罗霄还难不倒我,其实多亏了你发带里的那些兵书,这两日,元城已经夺回,飞雪退兵到元城边塞二十里,相信再等上半个多月,大军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凌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可是刚刚听到他话中“这两日”,吃惊的问出口:“我……我昏睡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