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一看,果然是那天她给画花样的大婶呐,只是今日绫罗绸缎穿在身上,又施了胭脂水粉,年轻了许多,俨然一副贵妇人的样子。在一瞟她手中拿着的衣料,绣的花可不是那日她画的嘛!
凌菲乖巧的低眉请安:“尚书夫人好!奴婢温凌菲。”
尚书夫人和蔼可亲,笑意融融的一张脸一点没有贵妇人的派头:“凌菲啊,可找着你了,你这小丫头,这回看你怎么隐瞒,怎么躲!”
丫鬟给夏榕搬了另一张软榻过来,他就坐在一边喝着茶听着他娘亲与凌菲说话。
凌菲尴尬的笑,就是知道会有今天这样一副场面,她才会躲才会瞒的啊!
尚书夫人摸着凌菲的小脑袋瓜:“那天,多亏了小凌菲,这些年总算扳回一成。往年我们姐妹相聚,她拿出的花样总比我的好看,今年,可是让她体会到了我往年的那种失望心情。”
“原来念雯姐姐有参谋,我说怎么今年就赢了我呢!”
尚书夫人和凌菲都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乖乖,听这口气,怎么像舒夫人。凌菲小心肝颤抖着,才这半个月就要见着舒府的最顶级BOSS了吗!她还想在舒府里多混几年,可不想得罪笑白小正太他娘。
尚书夫人笑嘻嘻的站起来迎接园子门口的舒夫人。凌菲怯着大眼睛偷偷地瞟,梨花树下立着一个柔弱美人,一身白纱衣翩然飘风,弱柳扶风般,气质如雪。总算知道笑白小正太遗传自谁了,简直活脱脱的舒夫人二代。
尚书夫人笑着打趣:“妹妹怎么舍得下那些账本,今日得空来看姐姐了?”
“姐姐说哪里的话,还不把你的小参谋介绍给我认识?”
夏榕起身给舒夫人施礼,于是尚书夫人便拉着舒夫人一起坐在梨花树下唠嗑。
舒夫人与尚书夫人是闺阁里的密友,两人感情一直很好,自打舒夫人带着儿子独自在运州做生意以来,两人就少了联系。舒夫人和尚书夫人都爱好绣活,喜欢画花样。在闺阁中时,两人就比着谁设计出的花样最好看。一度成为京中“绣艺双绝”,后来舒夫人不得不离开京城,这才与尚书夫人约定,每次见面都要比一回花样绣技。只是后来尚书夫人旧疾复发,身体不好,兵部尚书疼爱娇妻,不让她费心做绣活,尚书夫人的技艺才大不如前,自然每次见着舒夫人都略逊一筹了。
“凌菲,过来见过夫人。”尚书夫人亲热的把凌菲拉到舒夫人面前,舒夫人瞧着竟然是个八岁的小丫头,有些吃惊。
凌菲心里有点哆嗦,小心的给舒夫人行礼:“奴婢凌菲给舒夫人请安。”
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娃,一身穿着的是信步园舒笑白房里的丫鬟服,清秀的小脸蛋,灵动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头上圆髻上天蓝色的发带轻轻飘扬。
舒夫人皱了眉:“你是笑白房里的丫鬟?”凌菲急忙点头。
舒夫人不动声色的又笑开了:“尚书夫人手上绣着的花样是你画的?”还没等凌菲回答,尚书夫人就笑着说了:“可不是吗,那天我要拿给你看的花样掉荷塘里了,就遇着了这个小丫头!”
舒夫人脸上有一丝怀疑和疑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的舒夫人哪里仅仅是外表看起来柔弱的样子。
尚书夫人瞧见了舒夫人脸上的不相信笑呵呵的让丫鬟春杏去取了笔墨:“让这小丫头现场画一个给你看看吧!”
舒夫人也点头,夏榕好奇的凑过来,他也想看看这个小丫头如何有本事让自己的娘亲惦记。
被两位夫人一位爷盯着,凌菲怎么敢拒绝,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她可不能在这里显摆了。拿着小毛笔,很快就画出了那丛漫画风的玫瑰。
尚书夫人看后很满意,舒夫人蹙了眉,这小丫头看似画的一气呵成,可是笔锋僵硬,少了一分绘画的凌然气质。
舒夫人看着凌菲低垂的小脑袋:“凌菲,你再画一个其他的让我瞧瞧?”
凌菲不敢违抗命令,但是这回画出来的就龙不像龙,凤不像凤了。凌菲拿着小毛笔尴尬的立在一边局促不安。
舒夫人眼神幽深的瞟了她一眼,提高了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凌菲小肩膀一耸,压着哽咽声回答:“夫人,奴婢——奴婢只会画玫瑰。”说完小膝盖噗通跪在地上。本就小,现在跪在地上就缩成了一团。
尚书夫人皱了眉,却盯着凌菲快要垂到地上的小脑袋。夏榕被凌菲突来的委屈震动,也觉得这小丫头委实让人可怜,才八岁,就得为了自己处处小心。有心想插手,可是眼前的两位都是自己的长辈,他没这个身份。
舒夫人眉头一舒,心里却是放下心来,瞧这个小丫头怯懦的样子也没有她想的那般心机,她把小凌菲扶起来:“好了,好了,方才是我不对,声音大了些,你是笑白房里的丫头,还是早点回去吧!”
凌菲听了如蒙大赦,行了礼,就告退离开。尚书夫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一阵叹息:“舒琴啊,她只是个小丫头,你何必这么防人呢!”
舒夫人眼神幽了幽:“笑白还没长大,我不能不防!”
凌菲一出了梨园,大大的舒了口气,用袖子把眼角挤出的泪抹干,对着金灿灿的太阳就露出了个笑脸,她心里感慨:在大户人家平安生活真不简单,不但要防下人,主子更要防!这戏还得演到什么时候,突然,她很想快点长大!
担心凌菲的夏榕从梨园出来本想安慰安慰这个小丫头,一眼就瞧见了她仰着头,阳光洒在小脸上,那绽开的笑容就像最早报春的迎春花一样亮人的眼。夏榕也跟着邪邪地扬起了嘴角。
第017章 别离了 温柔了
笑白才回到信步园,便有小厮送了兵部尚书大人的亲笔信过来。亦云瞧着信心里也是一沉。笑白不动声色的把信打开,看完便把它递给了一边的亦云。亦云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终于沉不住气:“爷,局势变得怎么这么快?”
笑白拧了眉:“没想到他们竟然联手呈了状告到了吏部尚书那里,看来这趟京里是非去不可了,而且得尽快动身。”
“爷,此次去京城,要顺便拜访彭泽先生吗?”
笑白盯着窗外一丛修竹,茂盛翠碧,挺拔修长,他的眼神就深邃了起来:“娘亲要求的我都会做到,趁着这次去京里,顺道拜访吧!”
亦云心惊,有些急迫的说道:“可是爷,您若是去彭泽先生那里,这运州可怎么办?”彭泽先生是天齐国的大儒,有多少世家子弟想拜入他的门下,可是至今为止,他除了舒琴夫人却没有收任何一名弟子。舒琴夫人之所以将舒家的茶叶生意做这么大,全全都是因为彭泽先生的教导。
自从笑白满十岁后,舒琴夫人一直想要笑白拜彭泽为师,可彭泽先生的行踪不定,前些日子,彭泽先生派人送信来,道明已经回到了天齐的京都,这次若是笑白去京中,恰巧可以拜谒。若是拜师顺利,运州恐怕是没有四五年是回不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