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肯?我同你共过富贵,当然要同你共患难。』说着,螺蛳太太眼泪掉了下来,落在胡雪岩手背上。
『你不要哭!你刚才劝我,现在我也要劝你。外面我撑,里面你撑。』
『好!』螺蛳太太抹抹眼泪,很快地答应。
『你比我难。』胡雪岩说∶『第一,老太太那里要瞒住,第二,亲亲眷眷,还有底下人,都要照应到,第三,这桩喜事仍旧要办得风风光光。』
螺蛳太太心想第一桩还好办,到底只有一个人,第二桩就很吃力了,第三桩更难,不管怎么风光,贺客要谈煞风景的事,莫非去掩住他们的嘴?
正这样转着念头,胡雪岩又开口了,『罗四姐,』他说∶『你答应得落答应不落?如果答应不落,我┅┅』
等了一会不听他说下去,螺蛳太太不由得要问∶『你怎么样?』
『你撑不落,我就撑牢了,也没有意思。』
『那么,怎么样呢?』
『索性倒下来算了。』
『瞎说八道!』螺蛳太太跳了起来,大声说道,『胡大先生,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胡雪岩原是激励她的意思,想不到同时也受了她的激励,顿时精神百倍地站起身来说∶『好!我马上去看德晓峰。』
『这才是。』螺蛳太太关照∶『千万不要忘记谢谢莲珠。』
『我晓得。』
『还有,你每一趟外路回来去看德藩台,从来没有空手的,这回最好也不要破例。』
这下提醒胡雪岩,『我的行李在哪里?』他说∶『其中有一只外国货的皮箱,里头新鲜花样很多。』
『等我来问阿云。』
原来胡雪岩每次远行,都是螺蛳太太为他收拾行李,同样地,胡雪岩一回来,行李箱亦照例卸在她这里,所以要问阿云。
『有的。等我去提了来。』
那只皮箱甚重,是两个丫头抬上来的,箱子上装了暗锁,要对准号码,才能打开。急切间,胡雪岩想不起什么号码,怎么转也转不开,又烦又急,弄得满头大汗。
『等我来!』螺蛳太太顺手捡起一把大剪刀,朝锁具的缝隙中插了下去,然后交代阿云∶『你用力往后扳。』
阿云是大脚,近尺莲船抵住了皮箱,双手用足了劲往后一扳,锁是被撬开了,却以用力过度,仰开摔了一交。
『对!』胡雪岩若有所悟地自语∶『快刀斩乱麻!』
一面说,一面将皮纸包着的大包小包取了出来,堆在桌上,皮箱下面铺平了的,是舶来品的衣料。
『这个是预备送德晓峰的。』胡雪岩将一个小纸包递给螺蛳太太,又加了一句∶『小心打碎。』
打开来一看,是个乾隆年间烧料的鼻烟壶,配上祖母绿的盖子。螺蛳太太这几年见识得多,知道名贵,『不过,』她说∶『一样好象太少了。』
『那就再配一只表。』
这只表用极讲究的皮盒子盛着,打开来一看,上面是一张写着洋文的羊皮纸,揭开来,是个毫不起眼的银表。
『这只表┅┅』
『这只表,你不要看不起它,来头很大,是法国皇帝拿破仑用过的,我是当古董买回来的。这张羊皮纸是「保单」,只要还得出「报门」不是拿破仑用过,包退还洋,另加罚金。』
『好!送莲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