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我的血液都凝固了,手不由摸向扳机有冲出去壮烈一把的冲动。天幸,他正要掷时,校长说:“这个省些用。”亲自操刀端起枪,以标准姿势点射了5发。他们一边吹嘘校长姿势好,一边离开了。
我仍是一动也不动。校长不愧为一个优秀的军人,他完美地作到了火力打击灌木丛中每平方米一发子弹。因为他不能确定灌木丛里是否有人,只使用了最低烈度打击。如果换做是我,乱枪扫射一阵,那藏得再好也小命不保。我只知道有一弹擦破了脸颊,惊险之极。待了一会,我想爬起来时才知道左手胳膊中了一弹,使不上劲。子弹穿臂而出,打到了后面的假山上。我简单包扎了一下,摇晃着沿草木丛生处逃走。
虽然受伤,但刚才的经历使我片刻不敢停留。往偏僻处逃了10来分钟,来到了学校最东的音乐厅一带。这里好像没什么人来过,空气中闻不到火药味。我心中稍微安定一了一些,也不由产生了麻痹思想,以音乐厅为最终目标。在里面藏一阵就没事了吧?跟郭光和谭康也是约的在这里汇合,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我来抢占有利地形了,哈哈……
完全麻痹的我根本就没有按规程先警戒再进入的那一套。音乐厅里漆黑一团,我也是大摇大摆就往里走。不料一进门,侧面风声突起,一刀劈了过来。我丝毫没有准备,芳纶头盔被砍得飞了出去。头盔虽然替我承受了这力道极强的一刀,但透过来的力量仍使我头晕眼花,站立不稳了。只见前面座位里跳出一个女孩,手持小太刀向我冲了过来。这时无论如何也反应不及了,而且没穿防弹衣……我心中直骂:“fuck,都走到这里了。冤啊~~~”
我脑中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我立即想到了敌人的战术,旁边一个使大刀的给我第一打击,如果不成再以潜伏的给我正面第二次打击,很棒的肉搏战术啊!奇怪,我就是没有想到人生短暂什么的。眼看前面的刀光已经破袭至我胸腹间,突然侧面横过一刀来架住了。跟着传来熟悉的声音:“八嘎!大黄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乱闯?”
“寒寒,是你啊……”我一下子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了,人软倒了下来。
内藤小姐和她的两个女同学把我抬到后台去。刚才她砍我一刀力道过猛,臂上伤口又裂开了。她给我重新包扎了伤口,就坐一边照顾我。不敢开灯,只有一扇天窗透下的淡淡日光映在我们身上,带不来一点暖意。我的左臂衣服都沾满了血,伤口也很疼,可看着她双眉紧锁的样子,我想让她不那么紧张,便哀叹道:“我三百块的名牌运动服啊!”
寒寒的思绪猛被打断,愣了一下,才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问我:“你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衣服?”我叫道:“衣服才买的,可我是欠了一堆债的穷人,你说哪个值钱呢?”她忍住笑,说:“难怪大家都叫你傻瓜。”我嚷嚷道:“什么大家,就是你带头叫的。”
她笑起来的面容在淡光照映下,简直有如天使一般。我不由觉得头晕目眩,警觉再这样会损坏与谭康的关系了,我不能犯错误啊。连忙岔开问:“你刚刚用日本刀劈我的?”她略一侧身,露出腰侧的长刀。我忘了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大言不惭地说:“这东西没用,手枪、手雷,那才有用。而且你应对火器时,非得抢地形一刀致敌死命,没有威胁的作用。”寒寒抽出短刀来在我头上比了一记,说:“我们有把握刚好把人打倒,不致命的。”我连忙说:“要是刚好致命了呢?”
看来她是不想与我探讨她剑术深浅这一类的无聊问题了,反过来说她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只有没信心的才会坚持与无知者论战。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她问:“外面现在可是乱得厉害?我们外教楼的值勤保安都给打伤了。”
“没错。”我不打算给任何人提起刚才我看到的事,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保护他人,我也很难说得清楚。
“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会向他开枪吗?”她忽然这样问。
“我竭尽所能。”我试着动了一下胳膊,现在左臂已经相当麻木了,狙击枪又相对沉重。看来是暂时丧失战斗力了。
突然门口传来了那俩女生召唤内藤小姐的声音。她起身对我说:“别动,好好休息。”一边走出前台,向门口走去。我在幕布后一张望——这应该是一个无礼的举动,可我立即发觉剧场门口有一个拿着手枪的扎红头巾的人!紧接着传来了那两个女伴的惨叫,而内藤小姐没有来得及抽出刀来。她与那个拿手枪的距离10米,这已经不是冷兵器可以与火器对抗的距离了。
“举起手来。”那拿着手枪的“红巾军”用浓重的南京腔命令了一声。内藤只有举起手来,那人立即拔出她的刀扔了,顺手捏了她一把,问:“里面还有人啊?!”
她没有回答,那人便用枪顶着她,说:“向里面走!”
我的心跳得非常快。我还有十几发子弹,但不知外面还有多少人。最紧迫的是怎么对付这个人——我的激光瞄准器在跌撞坏了,我已经把它拆掉了。剧场里很暗,我对自己的枪法虽然有一点信心,但万一打中了内藤小姐呢?
可我别无选择。只好蹲跪在幕布后,强忍着疼痛将枪架在膝盖上,用三点一线来瞄。但对手应该是三年级以上,相当老练。他躲闪的行进路线使得我投鼠忌器,那一枪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忽然我看到了一个控制台––––我可以打开灯,用灯光晃了他眼睛后再射击的!于是我轻手轻脚保持着射击姿势挪到一边去,伸手拉下了开关,可是––––舞台上的灯全亮了,把我聚在光斑里!这下是大摆了乌龙,开错了灯。大厅的灯光没开上,却把照台子上的灯开了。没什么光比这盏聚光灯更带死亡气息的,那把我全部暴露了!我不敢再想了,那家伙也被吓了一跳,都立即仓促开枪。结果他击中了我的右臂,而狙击步枪的威力太大,集中了他的右膀还把他打得倒退开几步,几乎栽倒。内藤小姐趁机躲到了黑暗中。
我们两个对面站着,我换先受伤的左臂持枪,他用左手。
“好枪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被动,而且用的是手枪。30米距离,算你打得更准,我佩服你。”我针锋相对道:“但你认为手枪打得过我的步枪吗?而且你右手擅用,左手就未必行,而我左手如何,你可以试试。”
他犹疑了,我又追加一句:“我还可以挨你3、4枪,你试试看再挨我一枪?”这句话很现实,威力差距很明显。集中他的一枪也伤他不轻,他于是没再说话就退了出去。内藤小姐这才溜了上来,说:“干嘛不缴了他的械?我们该救她俩的!”而我再也支持不住了,立即滚倒在地,说:“关上灯。”
她关上了灯,我感觉才好了些。在这血腥疯狂的时刻,似乎只有黑暗才是给予安全、保护生命的唯一可信的朋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