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允许别人和他一起等。
何大娘子回府,去到花厅坐了半晌,拍桌,吩咐:“去把小郎君叫回来。”
何琼之这几日除去当值上朝,便偶尔去往京郊营地练兵,他本来就晒得黑,近前一看,仿佛更黑了,精健结实的皮肉沁着汗珠,他解下甲胄往桌上一放,摸起茶盏一饮而尽。
“阿娘唤我何事。”
犹不解渴,索性拎起茶壶对嘴喝起来。
今儿赵太妃宴请何大娘子,话里话外有给她说亲的意思。
起先何大娘子觉得只是寻常的客套,没成想赵太妃异常认真,且备了三个小娘子名帖,一一介绍,热情到非要她当即定下,何大娘子越想越不对劲,借着微醺醉酒,由人搀扶上了马车。
现下细细想来,从赵太妃请她进宫,便处处透着古怪那三个小娘子出身都不差,甚至比之前她挑给何琼之的那几位更要出色。
赵太妃久居深宫,轻易不偏帮朝中大臣,能说和跟何家结亲,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举动,她是惯会明哲保身的主儿,难不成是为了旁人。
还能有谁,只可能是当今陛下了。
何大娘子稍稍弯身,小声道:“你最近可得罪了陛下,或是做过什么惹他不快的事来?”
何琼之一愣,摇头:“没有,阿娘是听说了什么?”
“但愿是我多想,赵太妃给你保媒拉线,我觉得事有蹊跷,像是陛下在暗中指使,。
但凭你跟陛下的交情,他若真有此意,不必藏着掖着,大可与你直说。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啊,你仔细想想。”
何琼之从头到尾回想一遍,自觉没有破绽,城外被顾九章拦下,他阴阳怪气几句话,明显将谢锳掳去了。
起先何琼之担心,可很快便觉得是天意。
顾九章风流浪荡,便是最好的保护,且依着自己对顾九章的了解,他肆意无状但底子不坏,谢锳在顾九章手里,比去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他不能前去确认,接触过密反而会适得其反。
“阿娘拿主意便好。”
何大娘子打量他的反应,明面上虽不在意,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心口不一,她又怎能真的领回来个儿媳。
末了提醒何琼之:“当今御极之前,你们是朋友,他时常到咱们家里小憩用膳,你们无话不谈自然是好。可现在不同,君臣有别,好些话你也不能明着去讲,他是君,你与他再亲密也只是臣子,臣子有臣子的本分,逾越了,便会潜藏危机。
这道理你本都懂,我对你也是极放心的。可今日不知怎么了,我眼皮总跳,心发慌,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何琼之点头道是,却没同何大娘子说实话。
顾九章打着哈欠回到百花苑,昨夜游湖直至天明,困得睁不开眼皮,浑身更是热燥燥臭烘烘,恨不能立时脱了泡个热水澡。
拐过中庭,他又慢慢退回来。
管事的没看见他,弯腰在撒粟米,边撒嘴里边唤:“九爷,来,九爷吃米!”
谢锳站在廊下,拢着氅衣笑道:“小九听您这样喊他,高兴地多吃了半碗米。”
管事闻言,喂得更起劲。
“九爷这模样这身段,跟主子可真像,若拿出去斗鸡,肯定是鸡中之王,赢得盆满钵满。”
小九不大合群,跟其他几只鸡待在一块儿总打架,偏还是单打独斗,以一敌五,每回都被啄的鲜血淋淋,也不长记性,下回又打。
谢锳便把他分离开,带到中庭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