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白衣卫四人抬棺,出于对亡者敬重,四人同步落脚的刹那,震起地面漫天尘埃,随后猛然发力,抬起那口重逾百斤的上等棺材。
宁尘位居最前列,手执大凉龙雀,斜指青天,步步进城。
这一刻的他,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当真给人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感。
此时此刻,全城上下,一片沉默。
长风凄切,肆意鼓动,渐渐卷起越来越多地漫天枯黄枝叶,最后于城市的主干道上空,沉沉浮浮。
而昔日里无比喧闹的主要街道,早已人去楼空,一路下来,直捣黄龙,足可长驱直入,抵达大后方的西蜀剑阁。
“少帅,剑匣带来了。”
宋缺上前,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块崭新的剑匣,抽开外层布匹,光彩焕发,经过宁尘的点头致意后,两人径直走向姑苏城城头。
铿锵!
宁尘反手一击,将大凉龙雀重重的扎进城头石缝,惊闻咔嗤一声,硕大的缝隙绵延而下,恐怖绝伦。
这就是天下第一名剑的盖世之威。
一剑而已,气意纵横,震穿其中一处固若金汤的城头。
此时此刻,城下千人,悉数抬头,静静得观望着高高在上的宁尘,他们口干舌燥,他们心神紧绷,同时也感到一阵戚戚然。
因为,谁都知道,宁尘为何要先上城头。
最后,宁尘单膝跪地,失神的望着近前的一柄残剑,凤鸣。
这是黄瘸子征战一生的佩剑,如今剑断人亡,昔日里坐镇第九的天下名剑,也再无当初的锋芒毕露。
他的食指轻轻弹过凤鸣剑面,依然剑啸清冽,震耳。
只是相较以往,多了一股凄凉,悲壮的余味。
“我的黄瘸子,孤寡半生,唯一拿得出手的宝贝,就只有这柄凤鸣了,当初我还没执掌大凉龙雀的时候,可是眼馋了这柄剑很长一段时间,就想偷偷摸一把凤鸣,要是能悬于腰侧,仗剑出城,当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可惜,黄瘸子什么事情都可以让着我,唯独这件不行。”
“后来才知道,名剑认主,不可乱动。”
名剑认主。
人在剑在,人亡剑断。
其实,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当初北方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自始至终都笃定宁尘没死。
因为往后漫长的三年,保管于娘子山李般若之手的大凉龙雀,从来就没有出现即将崩断的迹象,哪怕一丝半缕的细小变化,都没有。
而这柄凤鸣,其实在十四天前,黄天赐阵亡的同一时间,自断长空,一分两半!
“瘸子走了,你也该跟他一起回家的。”
宁尘双手托举,恭恭敬敬的将这柄残剑请进剑匣,随后再度抽起大凉龙雀,人在城头,剑指西蜀剑阁。
“黄天霸,宁河图执剑拜访,还请堂堂正正出阁一战!”
一道断喝,铿锵有力。
沉默。
满城沉默。
中途,唯有长风呼啸,马匹嘶鸣的声音。
昔日里坐镇姑苏,威震数方的西蜀剑阁,此刻面对宁尘的主动请战,竟然毫无动静,而那位曾经孤傲,自负的西蜀老剑阁黄天霸,更是许久不曾现身。
避而不战!
不是不愿战,而是不敢战。
西蜀老剑客黄天霸,今时今地,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做焦躁不安,进退两难的酸楚滋味。
十四天前,一战荡灭黄天赐的时候,他就觉得惶惶不安,如今看来,真的是结下了天大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