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德应声退下。
贾瑚一副心神都在这茶上,冷不丁的听水沨说道:“子兮,贾探春的孩子,再过几天就要没了。”
贾瑚的手一顿,然后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微微一笑说道:“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呢。听说还是一个男孩来着。”
水沨握住贾瑚的手,将茶杯在桌子上放稳,很认真地说道:“我没忘记当初答应你的事,贾家的人,我会饶他们一命的。”
贾瑚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心境。说是伤心吧,也没有,说是高兴吧,也谈不上。他虽然对贾家事没什麽感情,但是,这样突然地告诉他,贾家要完了,他心中还是没由来的一颤。也许自己并没想像中得来的洒脱。轻叹一声,贾瑚低垂下眉眼,“怎会这样快?会不会太匆忙?毕竟,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并不好清理的。”
水沨说道:“你也知道,太上皇太过念旧情,如是他在京,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如今太上皇去忘仙山菩提寺礼佛,恐也使知道我的打算,避了出去。一年,只有一年,我……对不起。”
贾瑚苦笑,摇摇头,叹息道:“没什麽对不起的,这就是命运,贾家何该有此一劫。我是知道的。只是,盼着这场风暴快快过去才好。”
水沨温柔的抱住贾瑚,柔声道:“很快,很快就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直支持的亲亲们!
第五十四章
“娘娘,药来了。”一个宫装的少女小心的托着手中的托盘,跪在贾探春身前。
贾探春从床榻上坐起身,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浅粉立领中衣,遍地撒花的水红百褶长裙摇曳坠地。她的手轻轻的,爱怜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满眼的骄傲与欣慰。脸庞圆润,泛着粉嫩的光泽,很是艳丽。
“侍书,这药没经过其他人的手吧?”贾探春伸手端起药碗,闻了闻,气味似乎跟往常的一般模样,但还是不放心地问出来。这宫里已是多年无所出,如今她一举得子,已是成了众人的靶子。
但是……贾探春微微一笑,摸着肚子,以后她总算是有了依靠了。
侍书也自知贾探春的心思,初初入宫之时,本是得宠的,所以他们也就只看见满眼的富贵堂皇,心中也傲气得很。可等皇上的新鲜劲儿一过了,荣宠没了,麻烦来了。这时侍书才知道,原来她的主子,只是一个谁都能来踩两脚的一个小小的美人。那段日子当真是难过极了,但是现在,贾探春有了身孕,这就是一个机会,只要有了子嗣,以后……
侍书压低声音,回道:“回主子的话,这药是奴才亲自从太医院领的,又亲自熬的,一星半点都没经过别人的手,您请放心的用。”
贾探春点点头,微笑着握住侍书的手,说道:“好妹妹,我这多亏了有你。你的好处,我自是不会忘的。”
侍书忙道:“主子这样说,奴婢就担不起了,这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再说,诸子这些年的辛苦,奴婢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求主子好好的,也好让姨娘,环三爷有个依靠。”
贾探春听她提及生母,和弟弟,心中也着实惦念,想到他们分府后的艰难生活,更是悲从中来,哽咽道:“若不是为了他们,我何苦进来这见不得人的地方。”
侍书忙劝道:“主子就算是为了小皇子也该保重才是,这样赵姨娘和环三爷也才能有个依靠不是?”
贾探春点点头,心情方好一些。
侍书忙端起药,递给贾探春,道:“主子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子要冷了,反倒没了效用了。”
贾探春闻言就着侍书的手,一饮而尽。侍书替贾探春擦净了嘴角,又从桌子上捏丝戗金五彩锦盒里拣出一枚蜜饯,喂给了她。
贾探春说道:“你去把那床青地粉花缂丝夹棉纱被拿来,我且躺一会。”
侍书忙应下了,服侍着贾探春躺下,才悄声离开。
贾探春方觉睡眼微蒙,恍惚只见一宫装丽人缓缓走来,身穿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对襟褙子 白色交领中衣 白底绣折枝红梅长裙,头戴累丝金凤吐珠簪子,雍容华贵,艳丽非常,圆润丰夷,顾盼多姿。
心下暗奇,只问道:“你是哪位姐姐?我怎地没有见过你?”
那女子含笑道:“妹妹好睡,我今日来,不过是因为放心不下而已,只有几句话还是要交待妹妹的。”
贾探春听了,只恍惚的问道:“你要交待我什麽?我们本是不相识的,这……”
那女子道:“你今日所受之苦,原是该我领受的,但是,缘法已改,我早早跳出了轮回。因而心下愧疚,只得前来提点妹妹几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女子一人力可保全?且身处宫闱,有太
多的无可奈何,莫要执于一念,无论何时,都要千方百计地活下去,才能再作打算。”
贾探春心中一惊,还欲再问,但觉腹部一阵刺痛,□一片濡湿,似有什麽缓缓地往下流,肚子坠坠的,疼痛难当,瞬间便惊醒过来。
伸手向身下探去,只见满手的鲜血,顿时惊叫出声,门外侍书冲了进来,唬白了脸,只惊声尖叫,婕美人的望春阁里,顿时慌乱成了一团。
荣国府,贾瑚看着手中的请柬,玩味的笑着,问道:“这个,老太太可是收着了?”
流苏说道:“怎麽没有?听说老太太脸色很是不好看呢。面上也淡淡的,只说了会去,添了几样不顶好东西,就说乏了。”
“哦,是吗?”贾瑚微微一笑。这林黛玉是贾母一心给贾宝玉条的媳妇 ,也曾和贾敏通过气。虽说没过明面,但是,毕竟私下里都是默认了的。如今,这林海就一声不响的给黛玉令定了门亲事 ,怎会不气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