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闻言一笑,知道华灼是不想在她面前失了面子,不等方大掌柜回答,便道:“费这银子做什么,莫非你特地买条船,只用上这么一回,然后便放在船坞里烂掉不成。我晓得你荣安堂不差这个钱,但也犯不着往水里扔。在我面前,自在些便好,那些面儿上的,趁早扔了。”
华灼便顺着竿儿下来了,笑道:“伯娘说得是,今儿我便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给伯娘和静儿妹妹压惊。”
韦氏笑道:“原来你还能下厨,那我倒要尝尝你的手艺。”说着,一瞥嘴巴嘟得高高的庄静,“得闲儿,你也教教你静儿妹妹,这丫头,好吃懒做,嘴巴刁得很,让她下厨,能把整个厨房烧光。”
“娘……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庄静没游成湖,原就郁闷,被韦氏这么一说,她就更郁闷了。
“我又说错了不成,教你多少回了,到现在连一锅粥都不会熬,看将来哪个人家肯要你做媳妇。”
庄静面上顿时红透了,仿若一朵映着晚霞的芙蓉花儿。
“娘……我不理你了……簪花,跟我回房去。”
“伯娘,我也回房了。”
华灼想走,却被韦氏叫住,道:“今儿我露了形藏,恐怕不用两日,庄家就会得了消息,等他们知晓我住在你这里,你抵京的事儿就再也瞒不住了,荣昌堂那里,你还是早做准备。”
“伯娘放心,我心中有数。”
华灼点点头,其实她在看到华焕的那一刻,就知道瞒不住,毕竟这艘画舫太显眼,就算韦氏当时不表明身份,回头华焕到赵家一打听,也能知道是谁借了这艘画舫,结果还是瞒不住,反而是韦氏表明身份以后,开口就问候老祖宗,这样也算是给荣昌堂提前打了个招呼,表明韦氏会登门造访,暗中的意思却是给华灼保驾护航,韦氏自然不会独自登门造访,必然是要陪着华灼一起登门。
对韦氏的尽心照顾,华灼虽然没明说,但心里却十分感激,不然她也不会说要亲自下厨了。
果然,她们猜得十分准确,隔日庄家的人和华焕就一前一后登门了。
先来的是庄家的一位管家,拜见过韦氏之后,便道:“听闻庄家有位二夫人到了京里,我家老爷和夫人原还不信,说二夫人进了京,岂有不过府的道理。”
显然,对于韦氏抵京却没有通知侍郎府,庄大老爷和大夫人都十分不满,派管家来问罪了。
韦氏却笑笑,道:“让大伯和大嫂担心了,原是我的不是,只是这次进京,并非只身而来,而是受了你家二老爷同僚之托,照应他家的女儿,既然是受托于人,自然要照应得妥妥当当,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倒也罢了,就怕你家二老爷的面子在同僚面前要丢个精光。因此便慎重了些,想等这边安置妥当了,再过府来与大伯和大嫂相见,不想大伯、大嫂有心,竟先寻了过来,如此也好,就请管家回去跟大伯、大嫂说一声,我这边还有两日要忙,等忙过了,自然过府相见。”
一番话,有理有据,顺带还讽刺了一下庄家大房两口子防她像防贼,然后就把这个管家给打发了。
华灼闻讯,少不得又过来赔罪,道:“都是我拖累伯娘了。”
“再多礼,休怪我不管你了。”韦氏板起了脸。
华灼忍不住笑起来,正要说几句好话哄她,便听下人禀报,本家二少爷登门来了。
韦氏当即便起身避到了屏风后,并对华灼道:“你们华家的人,你自己招待,我不方便插手太多,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我在这里看着,若他太过分,自然有我对付他。”
华灼自然也明白,韦氏不好太过插手她和荣昌堂之间的事,这个时候避让是理所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出面的。
不大一会儿,华焕走入客厅,一见华灼,便笑道:“果然是八妹妹。”
华灼起身,福身一礼,道:“二堂兄别来无恙,我刚抵京城,还有些琐事不曾处置好,原是想等一切安置妥当了,再向长辈们请安,不想竟劳二堂兄先登门了。”
“明白,明白,八妹妹不用跟我解释,只要你觉着这个理由可以在老祖宗面前说得过去行。”华焕秀气的面容上挂起一抹坏笑,显然对华灼的处境看得十分清楚。
华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扭头对侍立在身后的八秀道:“还不给二少爷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