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路上还有时间,方氏就给华灼仔细介绍这位刺绣教习。
“她姓秋,族中行十三,外人便称她秋十三娘,原也是出自书香之家,只是家道中落,父母又早亡,便寄养在同族叔婶家中,早年曾许过人家,谁知到出嫁时,男方家嫌她克父妨母命不好,硬是不肯让她入门,秋十三娘气恨难当,受辱不过,一时想不开就投了河,不料被族人救了回来,大病了一场,倒似想通了一般,不再寻觅活,又不想在叔婶家受人诟病,索性就立了女户,搬到也石庵附近住着,常到也石庵听庵主圆慧师父讲经,渐渐开了悟,就皈依做了居士,因有一手好绣工,平时就依靠给富贵人家的女儿做刺绣教习生活,她处事周到,教得又好,口碑不错。”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华灼心中暗暗地想着,但能自立生活,倒比她上一世落个走投无路的下场又好了许多。
这时方氏又道:“若是进行得顺利,从秋家出来,咱们顺路便到也石庵烧柱香,保佑咱们灼儿平平安安。”
华灼回过神来,笑嘻嘻道:“也要保佑爹娘和弟弟平平安安,还有刘嬷嬷,阿福,七巧,八秀,双成姨娘,三春……”
方氏笑得合不拢嘴,道:“干脆保佑咱们荣安堂上上下下,全都平平安安好了,只可怜菩萨只得一双眼,才受了你一柱香,就要替你照看那么多人。”
华灼顿时就说不出话了,倒是三春和七巧、八秀两个,捂着嘴扶着车壁,笑得全身都在打颤。
第十七章 妙莲居士
马车行了约半个多时辰,才在桑树巷口停了下来。
“夫人,秋家已经到了。”一名随侍在车外的荣安堂护卫在外面说道。
桑树巷第一户人家,就是秋家,再往西不远,约二、三里路,有一处桑树坡,也石庵就坐落在桑树坡前。
“三春,叫门。”方氏坐直身体,先替华灼整了整衣襟,然后才吩咐三春。
三春应了一声,下了车。
华灼整肃仪容,她也想在未来的刺绣教习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并不想刹羽而归。八秀好奇心重,悄悄掀了车帘往外看,这个角度,华灼正好也瞧得见秋家的大门。
这是独门独户的一间小院,青瓦灰墙,墙上生满了青苔,因是冬日,这些青苔差不多都枯落,在墙面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来应门,与三春说了几句,便匆忙来到马车边,屈膝躬身道:“给府尹夫人、小姐道安了,妙莲居士已在厅中相候多时。”
三春便上前打了帘子,车夫放下脚踏,方氏一手牵着华灼缓步而下,七巧和八秀紧跟其后。那中年妇人告了一声罪,便在前头领路。
八秀咬着七巧的耳朵,低声道:“不是秋十三娘么,怎么又来了个什么妙莲居士?”
华灼正好听到,忙回头瞪了她一眼,同样低声道:“休要胡说,秋教习是皈依的居士,妙莲应为法号,你心中好奇,有话咱们回去再说,不可在这里造次。”
八秀立时便捂住嘴,不吭声了。
方氏听得女儿这番话,微微颔首,往日只道这个女儿是极任性的,让她担了不少心思,现在看来,却也是知道轻重。
虽然是独门独户的小院,收拾得倒是干净,沿墙种了一排桑树,绕过风水壁,放置着一只陶缸,里面种了几株莲花,只是此时只余根茎在,叶花皆无,但亦可想像盛夏时,莲花盛放,这一方小院,是何等的清静自然。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儿,正堂里还有一声一声木鱼清响。
“居士,府尹夫人和小姐到了。”
中年妇人站在正堂外禀报了一声,木鱼声断,随即一个布衣素妆、容貌姣好的女子迎了出来。
“民女秋氏拜见夫人、小姐。”
华灼看着她屈膝下拜,忽而想笑,这个秋十三娘真有意思,仆妇称她为居士,她自己却自称民女秋氏,想来也是知道本分,方氏来找她,是请她做刺绣教习的,可不是请她去讲经的。这次她自恃身份,要府尹夫人和小姐亲自上门相请,又怕得罪了人,所以故意借仆妇的口,点出她居士的身份,既然是方外之人,自然就不需太在意俗世之礼,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方氏自然也不好跟她太过计较。
“秋教习不必多礼,这是小女华灼,还请秋教习看一看,是否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