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圣明!”公孙衍沉思有顷,不无叹服地说,“这——不是庞涓,又会是谁呢?”
“是庞涓的师兄孙膑!”惠文公断言,“此人入魏之后,先让魏民大量返流,坏我大事,这又来个攻其必救,玩弄昭阳于股掌之上,使楚人疲于奔命,损兵折将又失地。今日看来,此人之才,不知要高出庞涓多少!”
众臣纷纷点头。
“不过,就这几步妙棋来说,”惠文公望着诸臣,话锋一转,“魏人救宋虽然甚妙,却不为最妙。诸位爱卿,你们可知最妙的又是何招?”
见众臣面面相觑,惠文公一字一顿:“越人袭楚!”
众人更是惊异。
“越人袭楚?”樗里疾打个惊愣,恍然悟道,“是的,越人袭楚,的确是妙棋。越人不知齐人,却知楚人。楚人所短,正是越人所长。楚遍地水泽,却无舟师,越人舟师天下无敌,正可在楚横行。楚人西困于巴、蜀,西北困于秦,东北正与魏国大战,后腹最空,越人溯江而上,直入其腹,真是恰逢其时,用其所长,当真是最妙的一招!”
“上大夫所言甚是!”司马错甚是叹服,“越人至楚,如入无人之境,数月之内,就已攻至云梦泽,直逼郢都。若不是屈武的西北大军及时回救,当年吴祸必已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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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政坛苏秦说一统 守遗命秦公弃大才(3)
惠文公不予理睬,直将目光转向公孙衍:“公孙爱卿,你也这么看?”
“回禀君上,”公孙衍沉思有顷,“越人袭楚是否妙棋,微臣眼下尚看不出。不过,微臣甚是奇怪,越人长驱直入,楚人未加设防不说,似是一触即溃,未见任何抵抗。唯在越人强渡汉水时,楚人方才拼死相争,双方互演攻防,互见伤亡。除此之外,越、楚之间并无恶战。依微臣观之,楚人腹地再空,断不至于似此般不堪一击!”
“嗯,”惠文公连连点头,“爱卿所言在理,说下去!”
“微臣以为,这种情势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楚人犹记当年吴祸,从内中惧怕越人,因而望风而逃,二是楚人另有图谋!”
“有何图谋?”惠文公倾身问道。
“这——”公孙衍迟疑一下,“微臣未想明白,微臣以为,楚人极有可能在与越人斡旋,以和代战,或在等待时机,与齐谋越,夹击越人!”
眼看公孙衍就要说到点上了,忽又游离开去,惠文公甚感失望,略顿一下,扫视众臣:“寡人方才说,越人袭楚是步妙棋,但它妙在何处,你们这还没有说呢?”
众臣又是面面相觑。
“妙啊!”惠文公顾自陶醉其中,“妙啊,此棋当真是妙不可言哟!”
“敢问君上,”樗里疾问道,“此招妙在何处?”
“你们若能猜出此子为何人所下,就知妙在何处了!”
“君上,”甘茂恍然悟道,“微臣猜出了,此棋必是魏人所下,旨在转移视线!”
惠文公连连摇头。
司马错一拍几案:“君上,末将知道了,此棋必是齐人所下!越王伐齐,旨在报复昔日勾践之仇。齐人惧怕越人舟师,这才生出此计,嫁祸于人!”
惠文公再次摇头,将目光缓缓转向公孙衍:“公孙爱卿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这——”公孙衍沉思有顷,“总不会是楚人所下吧?”
惠文公点了点头。
“楚人?”众臣皆惊,“这不可能!”
惠文公微微一笑:“可能不可能,你们这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何时琢磨透了,再来禀报寡人!”
众臣互望一眼,叩道:“微臣告退!”
诸人退出后,惠文公又在御书房中呆坐一会儿,轻叹一声,叫道:“来人!”
内臣急至:“臣在!”
“怡情殿!”
终南山的山坳里,那眼寒泉仍在汩汩地朝外涌水。因天气转冷,泉中涌出的已不是寒水,而是暖水。泉眼下面的水潭里,水汽蒸腾。水潭旁边是耳房,林仙姑正与几个年轻师弟、师妹在房中静坐。
耳房后面是寒泉子的草堂。寒泉子端坐堂中,竹远跪叩于地,连拜几拜:“弟子修长叩见先生!”